戚重楼逐渐看清自己阴暗的一面。

倘若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再继续撩拨下去，终有一天他会……

会把持不住，想把她据为己有，哪怕他碰不得，动不得，她也别想挣脱。

这样的想法刚涌上来，竟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偏偏小丫头撩完还不算，她……到底知不知道……

苏七七眼神登时一亮。

“那就让督公大人，亲自来告诉告诉我，会有什么样的代价？”

小丫头信誓旦旦，丝毫不怕的样子，让人心悸，尤其是嘴角上沾染的血迹，更平添一抹妖冶动人。

戚重楼喉头翻涌，闭了闭眼，压下心头那抹疯狂，拇指擦拭着她的嘴角。

低沉道：“苏七七，别再来招惹本公。”

“你可知……”

“我知，我什么都知道，督公啊！我今年明年便可及笄，不是三岁小孩子了，我什么都懂，我就是喜欢你呀！”

我就是喜欢你呀！

戚重楼神魂一震，脑子里一瞬间空白，脚步凌乱地匆匆推门而去。

走出老远迎面遇上抓药回来的魏忠。

“督公？您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戚重楼这才醒过神，暗暗咬牙。

再过几年便到而立之年，却被个小丫头搅和得心绪不宁，这不像他。

看样子，苏七七远比他想象的，还要能牵引自己。

这不是个好兆头。

戚重楼压下所有情绪，眼底染上些许清冷之色。

身在局中，他不能有软肋，更不能被人发现有软肋，否则一着不慎粉身碎骨都是轻的。

比起他自己，他似乎更担心……别个人。

担心自己护不住心尖上的那个。

“将苏姑娘送回府。”

魏忠一怔，这……又怎么了？

他就出去了一会儿，又发生什么事了么？好端端的，先前他还看出，督公心疼苏姑娘得紧呢，怎么这么一会子功夫，就变了？

他可真搞不懂，这劳什子的男女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还不去？”

戚重楼瞪眼，魏忠后知后觉，赶忙道了声是，抬脚与之擦身而过。

“是，督公，属下这就去办。”

戚重楼没有回头，只吩咐一句：“备顶软轿，从后门走，不要让人看出是西厂的人。”

第118章 何苦

魏忠心里直叹气。

您说您这又是何苦来哉呢！

明明对人家上心，却又佯装不在乎，自己难受还伤了苏姑娘的心。

要他说，既然苏姑娘都不介意了，督公您还纠结个什么劲儿？

啧，莫不是怕苏姑娘只是一时心血来潮？他倒是觉得未必，今个苏姑娘可是为了他们，差点拼命呢，其心可见。

奈何有些话，他不敢说，只能看着好着急，罢了，就当好事多磨吧。

他看苏姑娘，不是个轻言放弃的性子，希望能够早日打动督公的心，有情人终成眷属。

……

“魏千户。”

魏忠直着身子道：“苏姑娘大可直呼魏忠的名字，督公吩咐，让我派人送苏姑娘回去，为了苏姑娘的安全和名声，还需委屈姑娘从后门乘小轿离开。”

说完，魏忠又怕苏七七误会督公的好意，还特意替督公他解释了一句：“督公这么做也是为苏姑娘好，苏姑娘千万不要误会的好。”

苏七七笑了。

“我知道，督公是担心有人乱嚼舌根，劳烦魏千户替我转告督公，这辈子，我都赖定他啦！除非他掐死我，行了，我走了，改天再来。”

苏七七心情颇为愉悦，虽然伤还没好，脚步却轻快了不少，背着手悠哉悠哉的走在前头，嘴里还哼着小曲儿。

魏忠：……

就很佩服这位苏姑娘。

胆大心细。

若这世上当真要有这么个人，能配得上他家督公，那无疑就只有苏姑娘最为合适。

事后，魏忠专门向戚重楼复命。

“督公，苏姑娘送回去了，临走前还……托属下给您带个话。”

戚重楼不冷不热，原地不动地坐在桌案前翻阅卷宗，提笔批红，

“说。”

“苏姑娘说……她说让督公放心，她这辈子都赖定您了，非君不嫁。”

最后一句是他后加上去的。

魏忠偷偷查看督公的脸色，依旧冷冰冰的，但批红的手却稍稍顿了顿，显示出他此刻，并未像表现出来的那般无动于衷。

半晌，戚重楼道。

“退下。”

魏忠躬身告退。

并未瞧见他走以后，他家督公大人执笔的手，迟迟未落下。

一滴墨汁滴落卷宗之上，染开一朵墨花儿。

失神片刻。

戚重楼收起笔墨，已然无心继续批红下去。

起身站立片刻，闪身不见踪影。

……

苏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