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会唱歌(354)
挂断电话后,他好看着手机屏幕发呆,直至自动熄灭。
徐方亭好奇又不方便关心,默默低头扒自己的饭。
明明同桌的距离更近,谈礼同的消息绕了一个太平洋,先到谈韵之那边,然后才拐回来,解开了她的疑团。
“我堂哥走了。”他通视频跟她说的。她的午夜,他的中午。
“就是那个堂哥吗?”徐方亭其实不知道他的名字,仅凭样貌和关系记忆。
谈韵之说:“就我揍过的那个。”
因为那人对她毛手毛脚。
“他老婆是那个——”她其实也不知道名字,就记得那副嘲讽的嘴脸。
“对,第二任老婆。”谈韵之说。
徐方亭问:“怎么突然就、没了?”
谈嘉秧爸爸也是突然没的,葬礼时滑稽的一幕幕犹在眼前。
谈韵之顿了一瞬的,突然凑近话筒,讳莫如深:“性病。”
“……”
第120章
谈韵之的堂哥虽然没了,消息却一天一个样。
谈家亲戚炸开了锅,成帮结队一个劲往谈智渊家里挤,逮住近亲不撒手——
“性病到底是什么病啊,艾滋跟淋病梅毒又不一样的,不说清楚不给走!”
“就是啊!要是艾滋还隐瞒我们那么多年,大家逢年过节都在一起吃饭!说得过去吗!”
“这么多年一直用公筷,应该没事吧?”
艾觅贞披头散发,癫狂叫道:“吃饭也不会传染艾滋啊,广告上不是这样说的吗?——现在人才走,你们就上来这样欺负我们孤儿寡母,这又说得过去吗?还有没有人情啊?”
“那就是艾滋咯!”
“你不会也得了吧?!”
艾觅贞愤慨而发,口水飞溅,吓得众亲戚退避三舍:“没有!我怎么可能会有!我都生了两胎,要有产检早检查出来了!”
“那到底是什么病?!”
“梅毒!”艾觅贞走投无路投降道。
“开玩笑吧!梅毒怎么会死人!怎么会死得那么快!”
“那谁家的表亲得梅毒好多年,还没死透呢。”
谈智渊的死因众说纷纭,但身患梅毒是不争的事实,据说那条东西都烂掉了,可能也有一部分基础疾病的原因。
虽然排除艾滋的可能,这家人大逆不道,隐瞒传染病,坑害亲族的健康和感情,在家族中信任度大降,帮忙处理后事的亲戚也多有敷衍,有部分亲戚甚至偷偷安排体检,势必要自己查个明白才放心。
次日傍晚,谈礼同等徐方亭和谈嘉秧回来,负着手来到她们的玩具角边,神情闪烁,语带犹豫。
“明天之之的堂哥葬礼,之哥不在,你就、代表他出席吧。”
是了,她可是谈韵之正儿八经跟亲戚们介绍过的、年底领证的“老婆”。
徐方亭仰头看向他:“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没有,”谈礼同宣布了最艰难的部分,登时轻松不少,“人到场就行了。”
她问:“谈嘉秧要去吗?”
谈礼同顿了一瞬,可能想起谈嘉秧在亲爸葬礼干的荒唐事:“小孩子不用去,大人去就行了。”
话虽如此,她还是琢磨出几套黑白灰的穿搭,让朴素更加低调。
次日,她便坐上谈礼同的黑色辉腾。
谈家土地被征缴后,已没有独栋的房子,不然按风俗,灵堂也要像金泊棠那会一样,在自家摆三天。
告别仪式安排在殡仪馆,然后依旧前往“锦宴”赴宴。
殡仪馆占地辽阔,构型跟一般政府院子没多大差别,门口长梯连广场,周围分布几栋简朴低矮的现代建筑。
他们停车按标识前往礼堂。
路上长廊站着几个披麻戴孝的孝子贤孙,在等待或者出来透几口气,还有一些着常服的在低头大扒盒饭,可能刚守了一夜灵堂。
幸好谈嘉秧没来,不然铁定要指着人家大声问:“姨姨,别人为什么要戴着白色的帽子?”
刚入礼堂,哀声阵阵,厅门关不住亲属们的悲痛。
谈家订了三天最贵的南苑厅,意味着徐方亭要代表谈韵之给他堂哥守夜。
直至步入厅门那一刻,徐方亭才看清那个人的大名:谈智渊,斯斯文文的一个名字,竟然爬满了梅毒。
辈分不同,她跟着谈礼同依次行了礼,便听见有人低声唤她名字。
她跟谈家亲戚关系生疏,即使有呼唤,用的也是“之之老婆”的名号。
她循声而望,只见迟雨浓敛着下巴小步过来,差点遗忘这位族谱外的外姓亲戚。
“雨浓姐,你也来了。”她低声说。
迟雨浓点点头,跟谈礼同寒暄几句,便把她拉到女眷的那一边说话。
“我能不来么,这里的菊花都是我的货。”
遗体和遗像围花都是白菊,谈智渊凑巧走在菊花盛开的秋天,竟像玷污整个秋天的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