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修的文物成精了(512)
“解铃还须系铃人,是不是?‘老年活动中心’群里已经都跟我说清楚了。这届凡人太不够灵光,居然等到火烧眉毛了,才意识到这么关键的一点。”
他轻轻一挑眉,笑容转瞬即逝。
“我的彤彤要拯救世界了吗?”
她感到全身炽热,头发丝儿险些烧起来。心里疾风骤雨,脸上呆若木鸡。
“我、我没有……”
危险的想法从她心里冒头。要是她对此一言不发呢?
似乎也没触犯任何法律法规。谁也不会知道真相。谁也不会苛责她做出两难的选择。毕竟她成为“第一人”全凭运气,别人找不到“第一人”,也只能说是运气不好。
她完全可以假装不知道这件事——若是她脚扭得再厉害一点,现在还全程在酒店休息;若是她不巧轿车路上抛锚,现在还急匆匆地在路上找加油站……
次元通道关不上,蚕丛就会得胜,整个中华大地的文明成果重新洗牌。
海量的文物和文化遗产会立刻消失,代之以新的文物和文化遗产。谁也无法估量蝴蝶效应的边界,希孟编织的那些幻象仅仅是冰山一角,而且远远填不够蚕丛的野心。
但是……
蚕丛方才亲口说了,欣赏希孟的才华,日后不管世界变成什么样子,都会给他留一个位置。
他依旧会是博物馆里的国宝,也能随意化形,顶着这张绝美的容颜,在中原大地上到处恃美行凶。
他可以随心所欲地吃喝玩乐,可以和她双宿双飞,陪她活够凡人的寿命,每天都过出层出不穷的新意。
如果她站出来‘拯救世界’呢……
脑海里那些五彩缤纷的画面消失了。世界时钟倒拨回转,回到去年今日的模样。
那时候,文物们还都是静止的。人类穷极想象也意识不到,在那些看似静止的书画、瓷器、铜器、玉器里面,藏着那么多奇拔瑰丽的世界。
佟彤擦了擦眼角,指尖有点湿。
她哑着嗓子问:“群里怎么说?”
希孟凝视她,正色道:“文物是人类所创,命运也系于人类。他们说……尊重你的选择。”他们不会对其余人类多嘴。”
她问:“那你呢?”
他许久不言。
湖水涟漪,夏花初放,轻风送来阵阵幽香。他的呼吸和着水波的节奏,平稳得让人安心。好像在他身边,一切难题都能迎刃而解,一切曲折的道路都会通向光明。
佟彤刚刚产生了这样的错觉,就蓦地被他勾住脖颈,吻了上来。
她的胸中情绪暗涌,已经堆满了各种型号的炸`药包。他唇间的气息送进来,一下子全都点燃了。
她全身发麻,无意识地抓着他的臂膀,五感仿佛被放大百倍,攫取着那种柔软的触感。一秒不够,一分也不够,一次呼吸用尽了也不够。无处发泄的任性和不甘在身体里左冲右突,终于找到一个出口,让她几乎忘了自己是谁。
她忽然有些想逃。人生的欢愉多么短暂,有多少求而不得的遗憾,有多少失去是必然?
脑后的手霸道地扳下来,“走神了 !”
他极少显出焦躁。然而此刻,他急躁得不加掩饰,一呼一吸间都带着滚烫热气,好像要把她就地烧熟一口吞。
她被包笼在无尽风华里,沉沦到底,什么杂念都被烧得灰飞烟灭。
苍白的月在空中划出缓慢的弧线,不情不愿地朝着地平线缓缓沉降。
佟彤不记得是何时分开的。等她清醒过来,她已经躺在长椅上,她脑后全是细细的汗,枕着他的腿。一只温热的手指划过她的耳畔,慢慢给她整理不听话的乱发。
她想起来,但身子像是生了根,依依不舍地跟他难解难分。
她抬眼向上看。他眉眼孤寂,一排漆黑的睫毛垂下,不错眼地凝视着她。
他嗓音也忽然有些沙哑,
他说:“我听你的。”
佟彤骤然呼吸急促。
他清了清嗓子,音色罕见的有些沙哑。
“我也尊重你的选择。你若以大局为重,不愿天下文物遭此浩劫,便不必担忧我们的感情,大胆站出来,我会和那些被保全的文物一起感谢你;你若不愿承担那么多,那我即刻便带你走——我从来不喜什么道德束缚,用虚伪的牺牲换一份空虚的自我安慰——世界于我不过朝露浮云,我的彤彤才是最重要的。”
“不管怎样,我都高兴。”
“佟姑娘,认识你很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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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冽的夜色已经进入下半场。在几十公里外的大都市里,酒吧区依然灯红酒绿,窗户里传来醉醺醺的破音的小调。热恋中的男女——或者男男——舍不得归家,用清凉的夜风给躁动的青春降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