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修的文物成精了(436)
那个说:“就是你!当年占了我的柜子,害得我只能去一个更潮湿的抽屉,要修复都还没排上队,现在每到下雨就关节痛!总算等到今日,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还有的说:“太丑了太丑了,居然和你做了四百年邻居,丑死我了……”
一片混乱。
乾隆坐镇三希堂,指挥他手下的那些丑文物们一波波冲锋。
三希堂外对面就是御膳房,最近几年刚刚整修成为家具馆,展出明清珍贵家具。
被追逐得无路可逃的文物们躲在大木桌、太师椅、雕花大床背后,狼狈还击。
直到一个巨型黄花梨木条案忽然开口,瓮声瓮气地抗议:“还让不让人好好歇着了!”
瓷母带着丑文物们,被吓一跳。
随即喜道:“万岁爷也喜欢在家具上刻字!”
伴随着一阵惨叫,巨型黄花梨木条案扭动不止,光滑的案面上出现了一首乾隆打油诗,是深深刻上去的。
家具原本是实用性器物,并非什么艺术创作,灵智基本上约等于无。这个黄花梨木条案的制造者恰好艺术细胞无处安放,一生都在探索新风格,最后将自己的无限心血倾注在这张条案上,才使它在数百年间逐渐生出智识,终于在二十一世纪的某天,它成了一件超脱“家具器物”的存在,目前正在努力化形。
谁知“开智”之后没几天,就被强行刻了个满堂彩,心灵遭受极大的创伤。
御膳房里的其他家具见此惨案,不管有没有灵智的都噤若寒蝉,整个家具馆忽然变得死气沉沉,家具们身上的光泽暗淡下来,空气中充满了绝望的气氛。
---------------------------------
佟彤一边疯狂唤醒展厅中文物,一边往地库入口跑。
这还只是展厅里的少部分文物们遭殃。要是地库里存放的大部分祖宗都被唤醒,那故宫别想卖票了。整个北京城都得跟着混乱。
忽然白老板指着前方一棵树后,大为惊奇:“咦咦,那不是官家吗?”
胖佶居然也混在丑文物队伍里,愁眉苦脸地打先锋!
现在佟彤知道了,这个胖佶并非像乾隆一样,被召唤出的那个艺术家皇帝之魂;而只是《听琴图》的化形。
虽然仍然是宋徽宗,但只是历史上那个宋徽宗的一片思维碎片,是他整个人格的一段小投影。
就好比佟彤在微博上披了个“童童”的马甲。“童童”在社交网站上的所有言行,虽然仍旧如实地反应出了她的性格特征,但要说“童童”等于佟彤,还是太过牵强。
因此这个《听琴图》胖佶,作为文物的战斗力也平平无奇——并不是说他弱,而是说,跟其他工笔宋画不相上下,只能算大佬,算不上巨佬。
他举着一个大蹴鞠,一会儿打退两张明人书法,一会儿又被几件从南京博物馆、杭州博物馆前来做客的良渚玉器追得满地乱跑,忽然跑出御花园,迎面正好撞上佟彤。
佟彤可不怕他了,一把薅住他的肉肉的手,一边喊:“官家,上次去您家忘了说了,您的琴弹得实在是太烂了!简直没法听!”
《听琴图》被乾隆“墨宝”污染,以至于里头的琴声全都变成了哀伤抑郁的路边小调,完全失去了隐士气韵,这大概是胖佶心中永远的痛。他愣了一下,脸上一下子星火燎原,愤怒得没边儿了。
“不许你乱说!朕……”
就在此时,破琴赶到。在唐代古琴的强烈气场下,《听琴图》版宋徽宗缴械投降,作为武器的大蹴鞠滚到不知何处,整个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擦汗。
“呼呼……朕投降……朕投降还不成吗……”
破琴拽着胖佶的手,大概也感知到了他那一塌糊涂的创作层里的走调琴声。皱着眉头一拍,《听琴图》现了原形,成了匣子里的一卷画,轻轻落在破琴手里。
佟彤慌忙嘱咐:“可要看好了,别有闪失!”
顺便给匣子上贴了个涂料创可贴,防止胖佶再出来助纣为虐。
匣子里的胖佶还在哀叹:“不是朕要跟你们作对,实在是乾隆这厮把朕伤得太惨,朕心里苦啊……”
佟彤:“回头我帮您到创作层里把这事解决了怎么样,您能答应别蹚浑水吗?”
匣子里的胖佶愣了半天,小声说:“真的啊……”
佟彤没时间跟他讨价还价,心想他那个坑爹的精神病院,自己可是不能再去了。但是请求其他文物朋友到胖佶的创作层去捡个垃圾,估计她还是有这个面子。
---------------------------------
午门展厅里忽然狼狈冲出来一群造型奇异的外国人——一个长胡子的波斯猎人,身边还牵着一条猎犬,正跟瓷母打得难解难分。猎人操一口熟练的英文,一个劲地骂:“见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