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修的文物成精了(101)
佟彤鼓起勇气,学着希孟的语气,又问:“敢问东京城是往哪个方向走?”
算命先生抬起手中那个写着“阴阳五行,指点迷津”的纸招儿,遥遥指向远处的东京城门,然后脚打后脑勺,急匆匆地溜之大吉,连掉进草丛的罗盘也忘了捡。
轻风拂过河面,掀起一波波涟漪。《清明上河图》那庞大的世界震了两震,总算稳住了。
佟彤耐心等那算命的走远,再次确认了周围并无第三人,快速把希孟拉起来。
他伸出手,搭着佟彤手心,借一把力站起来,然后马上收回手。
他掌心很凉,像一块玉。
两人飞快地躲进小树林里。
还好这次的落点在图中卷首,也就是人烟稀少的郊外。要是直接出现在东京城的中央CBD地区,估计没落地就要成盒了。
佟彤低头认错:“爷,是我欠考虑。”
然后反手就是一个彩虹屁:“要不是有你在一块儿救场,我恐怕得成整个文物界的笑话了。大恩不言谢,等出去我请你吃西域大盘鸡。”
希孟很高冷地抬着下巴,心安理得地等她自我检讨完毕,才低头微微一笑。
“这个世界太复杂。”他捋一捋自己的额发,“你尽量别开口,有事我来说。”
佟彤五体投地朝他一作揖。
“看不出来您老人家还挺会胡说八道的。”
他一撇嘴,“只要别有猪队友拆台。”
然而他转过去的侧脸上分明带着一丝笑意,估计也对自己随机应变的能力深表欣赏。
他慢慢观察四周,说:“先别去东京,得找身衣服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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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古装剧里的古人衣服似乎都是宽袍大袖、垂地长袍,但其实这种打扮在生活中很不方便,只适合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人。
《清明上河图》里描绘的上百小人物,几乎很少有衣裳拖地的。尤其是体力劳动者,男的一般就穿个汗衫、长裤,裤脚扎起来,搬砖都不会弄脏。
而女性虽然都穿长裙,但也很少拖地乱走。劳动妇女们的裙脚一般都只到脚面,而且里面都穿长裤,必要时裙子撩起来也不怕。
希孟把长风衣脱了,让佟彤围上。这样她远远看起来像是穿了件长裙,好歹不算太诡异。
他自己束起头发,穿着羊毛衫牛仔裤,要是被河对岸什么人瞄到了,也还勉强不算太出格。
佟彤生怕被人瞧见,催促他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走。
边走边心中吐槽,这哪像穿越《清明上河图》啊,分明像是犯罪分子畏罪跑路……
擦的一声轻响。她险些摔了个跤。
抬头一看,倒吸一口气。
眼前的世界……怎么这么不真实?
伸手往前一摸,凉凉的。
仿佛是遇到了什么无形的屏障,远处的山水树石模模糊糊的,可任凭她怎么踏步,就是不靠近。
开始还以为是起了雾,可换了好几个角度,都是一样的难以前行。整个世界在前方一尺处戛然而止。
希孟微微皱眉:“又是不唯物的一幅画。”
他弯腰拾起一块石子,轻轻朝前面抛过去。
无声无息的,石子被那屏障吞了进去,仿佛钻进了一碗透明的粥,不见下落。
也没听见落地的声响。
佟彤猛地醒悟:“这是《清明上河图》的尽头。地图的边缘。”
以前进入文物副本的时候,没有遇到过这个情况。创作层的范围似乎无边无尽——当然,那时因为佟彤落点就在地图中心,又或许是因为她从没偏离剧情太多。
但《清明上河图》不一样。张择端的愿景、全部的剧情,也许就埋藏在错综复杂的画面里,不需要额外的地图延伸。
况且她自拍之后,手机AI大约也没遇到过这么诡异的指令,勉为其难地把他俩P在了《清明上河图》长卷的边缘。
希孟对此也微微惊讶:“转身吧。那条小路后面有间茅草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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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心吊胆溜到了茅草屋。跟后世的淳朴农村一样,屋门半开着,没锁。门口一群鸡。
房屋主人大约正在外面劳作,对进入家里的不速之客丝毫不察。
佟彤翻着人家的衣柜,良心上十分过不去。
“要不要给人家留点银子啊……哎,当初进来的时候就该先做好准备,来个腰缠十万贯什么的……”
“又不是真实世界。沙盒而已。”希孟用她的逻辑反驳,挑挑拣拣,从衣柜最里头找到一身最干净的,在身上比了比,“你玩游戏的时候,翻不翻NPC家的柜子?”
佟彤严肃道:“吃干抹净,一文不留。”
她放下心理负担,从女主人的衣柜里找到一身比较低调的日常褙子和半身裙。
不得不说,张择端张大师对生活的观察细致入微,画里的一虫一草都无比逼真。那裙子上的纹理、线头都一应俱全,完全看不出是画笔下的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