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死对头互为白月光(60)
任谁找了数月的东西,最后和野草一块随风而逝,心情恐怕都不那么美妙。
更何况,碧血七情花还是给人疗伤用的。现在没了,也不知要怎么办。
少女碧色的眼眸中波光流转,不自觉往身边看去,倒没见着那熟悉的黑衣身影。
黛黛抿唇,这才想起他没跟来。
这些天,天璇都留在居处养伤,而他整天奔走在外,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她这几日刻意不怎么搭理他,他竟连句道歉的话都没主动说过。
哼。烦死了。
黛黛正恼着,阿狸扯着她的袖子:“黛黛,来看戏啊。”
一方帷幕拉开,明媚天光照进的精巧小戏台,老翁手上有千万缕丝线垂下,牵着美艳的女偶。她甫一出场便在奔逃,鲜红的裙裾在风中轻舞飞扬。
“妖孽,要往哪里逃?”
赭衣的道士手持一柄七星宝剑,脚下踏云追了出来。
居然还是一处人妖相恋的老套戏码。
道士固执己见,以妖女杀人害命,心思狡诈为由,一路追杀,慢慢倒成了一对儿欢喜冤家。
黛黛看得倒牙,加上这戏开篇又是一通陈词滥调批判妖的,听了想起某人就更心烦了。她轻轻扒开阿狸的手,代入感极强的小狐狸听得入神,也没管她的小动作。
黛黛离了阿狸,信步而行,买了串糖葫芦,一边吃,一边漫无目的地转悠着。目光四处游移,突然,在那神庙朱门前,瞥见一抹熟悉的黑衣身影。他负手徐行,衣裾上淡银的纹章熠熠。
翠色的眸子眼波流转,在望向他的时候,青年已有所感,漆黑的眼睛打量来,微微一笑。
黛黛怔了怔,轻哼一声别过头去,转身就要走。
孔苍术叫:“黛黛。”
碧色身影一顿,黛黛转过身,偏头看来,好像才看见他似的,讽刺道:“哟,见天这么忙的,还有空招呼人么?”
孔苍术看她一幅阴阳怪气的腔调,扬眉:“怎么,又生什么气了?”
“气?”黛黛垂下眼帘,低头数着红艳艳的糖葫芦,低低一笑,“我为什么要气?为一个出身来历一概不清楚的陌生人,我为什么要气?”
话虽如此,但小姑娘嘴巴抿着,细长的眉压着杏眼,俨然一幅不高兴的样子。
孔苍术了然笑了笑:“好吧。孔某本是栖霞宗太上道,纯钧真人门下弟子。后来的事,你想必也知道,栖霞宗被牢兰宫所灭,孔某就此成为散修。”
黛黛一边咬着糖葫芦,一边竖起耳朵听,听完,呸掉嘴里的山楂子:“呵,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都已经覆灭了一百多年的门派了。”
心里却信了九分。之前那噬魂宗修士都叫破了,他总不可能串通起来撒谎吧。
她又道:“你要是真行得正坐得端,怎么一开始不说出来。”
孔苍术:“一开始,是不知你是敌是友——”
黛黛瞪圆了一双眼睛,气道:“那你后来也是怀疑我有坏心了?阿狸说得还没错,你就是喜欢花言巧语地骗人。”
她一拂袖,转身就走。
“你着什么急?”孔宫主眸光一暗,对狐狸精的好感早跌破冰点,抬脚跟上她,“后来,察觉你似乎认错了人,确实也存有些私心。”
哼,算他说了句实话。
“就你心眼最多。”黛黛面上虽还是柳眉倒竖,但气势倒不那么咄咄逼人了。
孔苍术看在眼里。
他故意送出去的把柄。果不其然,黛黛虽气,但神情却缓和了下来。话说九分真,才显得真诚可信。
“更何况,因为与牢兰宫的仇怨,我如今身份有些特殊,若你知道了,怕你会生一些误会——”
黛黛奇怪:“那能有什么误会?”
孔苍术顿了顿,没有立即回答她的疑惑:“一百多年,牢兰宫为了补全《天魔策太上宝录》一卷,要栖霞宗交出太上道经典。”
“纯钧真人时为掌教真人,他秉性正直刚烈,并不肯屈从,率领三千弟子奋勇反击。”
其实这段往事,黛黛也是清楚的。但听从亲历者口中的叙述,又是全然不同的。
黛黛从他平静的语气里,听出了好一场血雨腥风,一颗心悬在空中,实在难以平静。
“那你……”
“我因有事在外,侥幸得脱。回归那日,宗门空空荡荡,师长同门尽皆不在。满目断壁残垣。宗门典籍,或是被焚毁,或是被牢兰宫掠走。”
孔苍术轻轻叹了口气:“千年传承毁于一旦。”
少女抿了抿唇,望着他,翠色眸光寸寸转柔。
孔宫主见铺垫到位,这才引出了正题:“正因此,孔某如今的身份,有些特殊。”
黛黛道:“你也被牢兰宫通缉?”
“……?”什么叫也?她被通缉了?难怪如意千幻诀掐得那样熟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