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人是可耻的(22)

作者:大胖儿子

我幽了一默对张郎说:“我肯定会比你出色,我的色根本不用出,我本来就很色。”听了我的话,张郎笑得吐了酒。我掰着指头数了数,张郎算是我交往的猪朋狗友里官做得最大的一个,因为,其它人基本上都是最低层的普工,没有当主管的。

张郎长得很富态,一点都不具备江南水乡的那种秀气,他是个粗人,他很豪爽。说到豪爽,我马上联想到《水浒传》里的英雄们,我从小就喜欢豪爽的性格,遗憾的是却没有长成一个豪爽的人。或者说,没有人承认我是一个豪爽的人,比如陈宫,他把我对他的那种不求回报的帮助当成了理所应当,甚至有时候他还认为我贱,多作多情――我所做出的豪爽被扭曲成另外一番模样。这也是我感到悲哀的地方。

我跟张郎在一块几乎从不谈正经的东西,很少谈工作和家庭,我觉得这些东西索然无味,我觉得他也应该觉得。我们认为一切所谓正经的东西都是非常庸俗的东西。虽然我们本身就很庸俗。从另一方面说,也正是因为本身的庸俗,我们才僻庸俗而不谈。我们谈的大多是歪门邪道、道听途说,却都是我们认为很有趣的东西。

我们俩常常谈到笑得东倒西歪,笑到不得不中上每次谈话。我们谈论的话题通常有明星绯闻、三级影片、香烟牌子、古钱收藏、金庸小说、台湾收复、星际大战、灭蚊方法、深圳人口、童话大王、生化危机、避孕措施、天上人间、官场腐败……

张郎做了拉长后,也在“又一村”租了套房子,跟女朋友一块住。他的年岁比我大,不仅仅是看上去比我大,实际上也比我大。举凡在工厂里做了主管的人,一般都会显得比较老。按照一般人的说法,就是因为他们工作压力大。事实上也是如此。只是张郎打小就生得老相,比他小两岁的都管他叫大叔,每次逢年过节他回老家,村里的孩子们都缠着他要糖吃。

几次张郎跟我说到这儿,都会笑得不能自持,说:“其实我才是个孩子呢。”我说:“你叫我叔叔,我给你糖吃。”他说:“死去!”其实张郎也不过二十五六岁,却被长年累月的工作搞得像个三四十岁的老前辈,这实在是滑稽得很。

我到了张郎家,张郎还未下班,我等,边等边和张郎女友聊天。张郎的女友是个新新人类,头发很黄很爆炸,衣服很潮很破烂。人长得还凑合。对付这类女子,我有我的绝招。我跟她聊时尚的东西,比如同志恋、麦当劳、服装秀、Lady Gaga,当然也少不了旅行团和偶像剧。如我所料,此女果然兴致高涨,立马正襟危坐洗耳恭听。

聊着聊着,张郎就下班了。“吱呀”推开门,再“吱呀”合上门,然后看到了我。我说:“等你半天了,才回啊。”他脱了鞋子:“别提了,拉长不是人干的呀!”

“怎么,很累吗?”

“超累!”

“但也很充实啊。”

“充实就像充电,一两天无所谓,时间长了就暴了。”

“那咱俩换换,我做拉长,你做普工?”

“求之不得!”

这不是他的真心话。没有做拉长之前,他并不想做拉长,因为众所周知,做拉长管一条产线,真的不轻松。后来做了拉长,才发现,他不能不做,就是说,他没有回头的余地了。拉长的工资太诱人,拿月薪不说,每个季度都会有不菲的奖金补助。做拉长一年综合下来拿的薪水,几乎等于一个普工三年的薪水。这就是差距呀。

我和张郎坐下开聊。他女朋友去厨房备饭。我跟他说了陈宫搬走的事情,我说我和陈宫怄气了,陈宫一气之下搬出去住了。我说:“陈宫好像变了一个人。现在的陈宫不是从前的陈宫了。”张郎说:“废话,你也不是从前的你了,我也不是从前的我了呢。社会变了,时代变了,潮流变了,大家也就都跟着变了。”

“也许是吧,瞅个时间,你做个和事佬,把我和陈宫的关系弄融洽喽,我真的不想就这么失去一个好朋友。”

“这个没问题,”张郎摊摊手,“陈宫呢,也不是个不通事务的人,只要你肯向他赔礼,我肯定他一定会向你道歉!”

陈宫的事儿就聊到这儿。我们又聊起了我们最感兴趣的UFO。我们热烈讨论着地球上到底有没有外星人一说,讨论得热血沸腾,并且把自己想象成了外星人,我们来到地球上之后会干些什么。以照张郎的想法,那就是我们假如真的拥有了非同寻常的特异功能――在我们眼前,外星人都有特别的本事的,比如力大如牛,比如法力无边,比如长相奇丑能吓死儿童吓跑妇妇――我们登陆了地球之后,什么都不干,除了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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