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相亲时代[出书版](48)

作者:张丽韵

“你也是啊,还黑了呢!”

接下来,就是沉默。在和丁恪的谈话中,沉默是永远的主题。

丁丁打破了沉默,拉着陈绒进了房间。房子装修过了,雪白的墙,光亮的地板,崭新的家具,玻璃和门上都贴着大红的喜字。这是丁恪的新房,处处都透着喜气和幸福。

雷雷从屋里跑出来,见了陈绒,还是怯怯的。陈绒蹲下来,拉住他的手,小手热乎乎的,胖了。他好奇而热切地看着她,又躲到丁丁身后。

“雷雷,我是小绒阿姨啊,你还记得我吗?”

他认真地想了想,眸子开始闪烁起来,然后探出小脑袋,脸上是羞涩和兴奋。

雷雷长高了,长胖了,也变干净了,这或许是金霞的功劳吧。

这一天陈绒和丁恪几乎没有时间单独相处。而雷雷终于重新燃起了对陈绒的兴趣,时时缠着她。丁丁把她这半年来的旅游照片给她看,讲自己和多吉的故事。丁恪则忙着明天的婚礼,大事小事一件件涌来,好像怎么也准备不周全。

中午金霞打电话过来,应该是和丁恪商量明天婚礼的事,丁恪应着,一副好男人的样子。穿着军装的丁恪是威武的,眉宇间透出的是果敢和坚决。现在的丁恪却是中庸的,居家男人的形象。陈绒在心里问自己:“陈绒,你是喜欢穿军装的丁恪,还是丁恪本人?难道你对丁恪的爱只是你的英雄情结在作祟吗?”

繁杂忙碌的白天终于过去,夜降临了,如舞台的帷幕,落下了,遮住了台上所有的繁花似锦,却遮不住台下的千般思绪。

11点,陈绒从床上爬起来,她知道丁恪在哪里,这是他们半年来的约定,她甚至不用想,就能循着他的气息而去。

她在黑暗中触到了丁恪的脸,她能看清他,借着雪一样洁白的月光。

“我终于失去你了,还是我从来就未曾得到过你?”陈绒偎依在丁恪的怀里,头靠近丁恪的胸前。她能听到丁恪的心跳,怦怦怦,越来越快,他胸膛的起伏,像暗潮汹涌的海洋。

他捧起陈绒的脸,又扶起她,把她放到他身边的沙发上。

他看着她,用手抚摸她的头发,她的头发已经齐肩,这是为他留的。丁丁告诉过她,他喜欢长发的女孩。

他的手太粗糙了,手上的老茧硬硬地触碰着陈绒的脸,她把手按上去,让他的手完全地放在她脸上,通过手心感受他的热度。

他却站了起来,走到了窗前,看着窗外的世界,然后忽然转过身来。陈绒甚至能看见他眼睛里闪亮的兴奋。

“小绒,我带你去草原,带你去骑马。”

出了东郊,车子在一个帐篷前停下。帐篷里的男子出来,却是多吉。他跟帐篷里的丁丁打了声招呼,丁丁出来了,裹着厚厚的军大衣。

多吉从马厩里牵来了一匹枣红马。在多吉和丁丁的注视下,丁恪一下子举起陈绒,将她放在枣红马的马背上。他则挽着缰绳,朝草原的深处走去。

冬天的草原泛着无边的苍凉和寂寞,风吹进骨子里,透彻心扉地冷。丁恪跃身上马,坐在她的身后,一手搂着她的腰,扬鞭向草原飞奔。“啪啪”的扬鞭声顿时响彻整个寂静的草原。

陈绒飞了起来,整个人、整颗心都随着丁恪在草原上飞驰。

如雪一般皎洁,如盘一般硕大的月亮就挂在草原的西天;巨大的山坡像此起彼伏的波涛;挂满经幡的树像起航的风帆……陈绒在颠簸中再一次迷失了自己。

紫霞憧憬着至尊宝踏着七色云彩来娶她,而在陈绒小时候的梦里,也和所有的女孩一样希望王子能骑着白马来接她去他的王宫。丁恪以这种方式表达着对陈绒的爱,还有什么更能打动一个女人的心呢?他圆了她的梦,一个古老而不现实的梦。

马儿渐渐放慢了脚步,优雅地在草原上踱着,丁恪呵出的气润湿了她的鬓发。她转过头去,唇掠过他的脸,他偏了偏头,迟疑了一会,最终拒绝了以这种姿势相处。

他跃下马,握着缰绳,牵着马走。

“小绒,你相信有神灵吗?我相信!”

陈绒有些吃惊,丁恪,一个军人,竟相信神灵这种虚无的东西。

“大昭寺的油灯和天上的星星一样多,可藏民们能一小勺一小勺地把它添满。为了能在秋天赶到印度听讲经,再年迈的老阿妈也能不停磕着等身长头,毫不气馁。这些东西,我以前是不相信的。那次我病了,你知道的,病得很重,吃什么药也不管用。金霞说我的鲁莽亵渎了神灵,我不相信,可她却坚持着。她到大昭寺,磕了一天一夜的等身长头,她从容不迫的姿势和不停诵读的六字真言,仿佛把我带入了圣境。第二天,我的病好了,我知道是她的虔诚感动了神灵,也感动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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