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猫挤一挤(56)
“九如的伤没事了吧?”
“已经全好了, 阿姨不用担心。”
说完,他突然想到什么, 自己主动提起, “其实可能不该叫阿姨了,早上和九如领了证。”
一拿到结婚证,他就打了电话给沐女士, 报备任务完成,但看月静淑这样子,月九如肯定没有没跟她说。
果然,月静淑惊讶得半天没说话,缓过劲了才说,“这么快啊。”
月静淑不知道怎么想的,之前她一直庆幸九如找到了宋家这样背景雄厚家庭氛围又和谐的婆家,现在知道领了证了, 又开始瞎担心起来,总觉得还得多观察观察。
这可能就是为人父母的担忧吧。
之前担心月九如搬过去同居会吃亏,后来又担心两人住在一起会闹矛盾,领了证又开始担心以后,真是操不完的心。
“您也知道我妈做事风格,风风火火的,她连九如捧花的颜色都安排好了,领证的事都催了我好几次了。”
“你妈妈是个用心的人, 对九如也很好。九如有时候性格有些别扭,还需要你们多担待。”
何止是别扭。
宋言略想做个赞同的表情, 又想起对面坐的可是她妈妈,又收起表情,违心地夸了月九如几句。
月静淑笑着摇摇头,“小宋,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了,你没比必要和我客气,九如肯定也会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但做得不对不代表她错了,你说是不是?”
宋言略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种玄乎乎的对话,他觉得沐女士更能对付。
前菜是薄切牛肉沙拉,上菜的时间,两人停止了对话。
宋言略尝了一口沙拉里的苦菊想,月九如这性子大概是月静淑宠出来的,什么叫做得不对不代表错了?
之前还觉得月静淑是个讲道理的人,这么看来,也不尽如是。
“九如上一次被她爷爷叫回家,我想那时候你们应该是闹了矛盾的,或许,我猜还与我有关。”
月静淑再次开口,用的是陈述句,看来已经是确定了的。
“不知道你们那时的矛盾解决了没有,还是因为她受伤的事,就这么让它过去了?”
被月静淑猜中了,宋言略轻咳一声,装模作样道,“只是看法不同而已,也不能说是矛盾。”
“我知道你们经商的人,不习惯透露自己的真实想法,那这样,我说你听,怎么样?”
九如不愿意说的话,总该有个人来说的。
“您说。”
“这件事,我一直不愿意跟外人道出,你不算外人了,是九如要在一起一辈子的人。当然,是我希望你们能在一起一辈子。”
“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妈妈,从始至终,和我相比,九如已经很懂事了。领养九如的时候,我其实也才结婚五年,我运气很好,遇到了一个很好的人,但可能那时候把运气耗尽了,我的丈夫和女儿都在车祸中去世了。”
再说起这些时,她的表情已经平和了,宋言略也没有试图说什么去安慰她。
“那时我捐过款的福利院正好邀请我去参加活动,我本来不想去的,想着出去透透气,就还是去了。”
“那是我第一次遇到九如,她那时候还不叫九如,她叫七七,院长说,她妈妈都没给她取名字,邻居家老婆婆有六个孩子,偶尔给她送吃的,就开完笑喊她七七,这么一来她就真叫七七了。说来也巧,我死去的女儿叫萋萋,草字头的那个萋。”
就是一瞬间的颤动,她动了心思。听说七七也是五岁,她觉得这一切也许就是上天注定的,她收养了七七。
原本她想着,干脆就叫月七七吧,这样念着,还觉得萋萋没有离开。
母亲阻止她,说这是七七的新生,该换个名字重新开始,给她取名叫九如。
如山如阜,如冈如陵;如川之方至,以莫不增;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就像这段颂词,她那时也是想着要把自己全部的心,爱护九如好好长大,让她忘掉从前的日子,做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可是我控制不了我的情绪,或许我的目的本来就不纯粹,九如就是九如,不是谁的替代品,也不是哄我开心的工具,每次看到她,我就想起萋萋,她像是在提醒我的不幸。我在一个情绪崩溃的下午,把她丢在福利院门口。”
“我那时候一定很可怕,丢掉她的时候,我只是觉得轻松啊,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听不到她的哀求,把她的新生,就这么毁掉了。”
“后来九如又被接回了家,但那时候她已经不一样了,她不再接近我,不再会露出孩子一样的神情。我母亲死后,我又受不了打击,去了澳大利亚,我觉得华城处处是我的伤痛,自私地把她也归为伤痛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