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案之河清海晏(52)
“柳姑娘,听过秋利夺花的故事吗?”
她含羞带怯地点了点头。
“那说的正是我父亲母亲……我与姑娘也有缘,今日能在这赏花会上相遇。”
她大惊失色,连连摆手:“不……大人的母亲是试才会的头名,诗词歌赋无一不通,小小歌姬怎敢与夫人相比……”
“一眼情钟,你自是百般好,如何不能比?”
他那年官拜吏部员外郎,正是春风得意之时,身边总围着人。
他问了她两句话,不久,歌坊的嬷嬷就来道喜。
“姑娘啊,恭喜了,秋府的车在外等着姑娘,跟着去吧。”
车把她载入小西街的一处幽深宅院,院内一树梨花吐蕊,似雪拥枝上,满院白色。
秋池站在树下招手,她抱着琵琶走近,秋池笑着摇落梨花。
“你先住这里,我与家中的先生说了,明日,教你读书。”秋池道,“你啊,到明年试才会时,要写首诗送我!”
“谢公子。”
“这宅子,以前是我父亲的恩人住的,上月刚离世。”秋池看向院子里的丧帘,又看了一脸惊恐的柳心悦,说道,“恩人是个很好的人,不必怕她,好人做好鬼,晚上啊,只会来找你说说话。”
看到她成功被吓到,秋池放声大笑起来。
“好了,不吓你了。”秋池道,“我会留人在这里,先生也会住在西院,没事的。”
一年后,柳心悦勉勉强强出师,试才会那天,红着脸将诗词递上台。
秋池与同僚们都在聚贤楼楼上的厢房内,听到唱诗人说,这是柳心悦姑娘写给情郎的第一首诗,
开心笑了起来。
诗很平常,无出彩之处。但写诗人红着脸娇羞地站在台上,怯怯等花的模样十分可爱。
有人掷花上台作为鼓励,她没有捡。
秋池笑完,折下一枝花,拜托安铭给柳心悦送去。
安铭下楼,拨开人群,上了台,双手将花送了出去。
台下众人起哄:“情郎送花来咯!”
安铭微微躬身,抬起头笑道:“秋池给的,柳姑娘接着吧。”
他眸亮如星,英俊硬朗,一笑,她的眼里,就只剩下眼前人。
“……你是?”
“我叫安铭。”他说,“替我家那位痴心人送花,还望姑娘收下。”
秋池在楼上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但见柳心悦脸更红了,娇怯怯伸出手,取走了那枝花,心中一松,笑了起来。
可两个月后,柳心悦却穿着自己来时的衣服,背着把琵琶,跪在他面前,那些他送她的东西,她都不要了。
柳心悦对他说:“秋公子,心悦配不上你,辜负了秋公子一片心意……”
“怎么?出什么事了?”
“秋公子……”她抬起头,满脸泪水,“心悦对不起您,虽知情真,可心悦……喜欢安铭,我要跟安铭哥,离开京城。”
秋池捏着她的下巴,红了眼眶:“你说什么?”
他不是不信,这些日子,府中的闲言碎语他也听到了,他只是在骗自己无事。
柳心悦道:“秋公子有恩于我,心悦不敢忘,也不敢不报……”
她解开衣结,含泪道:“今日还恩,还求公子放我离京。”
秋池松开她,连退数步,头痛欲裂。
“你不喜欢我……”他痛苦闭目,惨笑一声,喃喃道,“我每次去,你都小心翼翼,连话都不敢大声说,那日试才会,我以为你那首诗是写给我的……不曾想,你只是为了不让我失望……”
很久之后,他道:“算了,施恩于人不可求……”
他把柳心悦拉起来,给她把衣带系好,说道:“前日,安铭兄长来向我辞别,说要带一人离京,让我不要担心,我以为……难怪他这些天心神不宁。”
“大哥与你……”秋池艰难道,“若是两心相悦,也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这是不可多求的良缘,我……良缘不可阻,我便……我便促成你们这段良缘。”
思及往事,柳心悦掩面哭泣。
他是那么好一个人,得知她钟情安铭,不曾为难过他们,还改了称呼,一直称呼她嫂嫂,还向京兆尹求了宅子,为他们办婚宴。
到底,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秋池像梦呓一般,在她耳边轻声重复着:“忘记他……忘了他,他不是你的良人……心悦,忘了他……”
柳心悦咬牙,狠心道:“你一日不告诉我铭哥的下落,我就一日不忘!我死都不忘他!”
我,一定不遂了你的愿。
自有次捆她回来,伤到了她手后,秋池不舍得再绑她。
只吩咐宅子里的人看紧了她,自己匆匆离开。
拐出巷口,跟随他的仆役才敢开口,悄声道:“公子,问过鬼街的黑药堂了,以前大理寺的老乔仵作买过,价不贵,只是这药要每日都吃,还不得沾酒,咱把药草拿给济世堂的大夫看了,大夫说,这药有些损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