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神的自觉(13)

作者:文选与文

“别怕,我这年纪做得你的母亲,你可把我当成母亲一般的长辈。”

听到“母亲”二字,栖缅心中一动,她抬眼瞧着那位夫人,果然,眉眼间有那么一丝熟悉,但是,怎么会?不,绝不可能,这只是巧合罢了。

“夫人,咱们坐下说话吧。”

崇宜迩在一旁轻轻提示道。

“对,对,”

那位夫人坐了上座,崇宜迩、栖缅各自落座,栖缅不自觉地扯着衣襟。

崇宜迩说,那位夫人姓平名夙,也是赐姓,号孝和堂,这么说来,三人都是沾亲带故的,五百年前许是一家人。

栖缅偷偷瞧着那位夫人,那举止间的气派,不会是那个人。所以,一定是是巧合了。也许仅仅是这位夫人比较随和,喜欢与后辈交谈,所以容易令人生出错觉。也许是记忆错乱,产生了幻觉。一定是这其中的某个原因。这么想着,栖缅心绪渐趋平复。

平夙细细地问了栖缅年岁,问了栖缅家里的情况,又问了洵都的风土人情,一个接着一个问题抛出,有条不紊。初时,栖缅都小心翼翼地回答着,生怕说出什么入不得耳的俗语污了夫人的耳,又怕那些乡下人家的事令这些勋旧贵族笑话。

然,不仅平夙听到津津有味,连崇宜迩似乎也喜欢上这些话题,不时问上几句,让栖缅渐渐生出了信心,说话也理直气壮些,不免把一些儿时经历的趣事说了出来。看得出来,崇宜迩有些神往的意思,平夙则微笑、点头,偶尔夸上几句。

转眼到了午饭时间,崇宜迩命人摆饭,款待北温侯夫人和小师妹栖缅。栖缅本以为君府是如何奢靡,谁知不过是几道寻常的小菜,不过略精致些罢了,一时竟有些失望。

席间,栖缅只怕失礼,不得不拘于礼节,吃的异常难受。她不曾有过这样的经历,应对起来自然吃力。而那位夫人,远远地观察着,眼里满是母亲般的温柔。崇宜迩嘴角上扬,露出淡淡的笑意。

饭后,三人促膝而谈。平夙让栖缅坐在自己身边,缓缓道:“我膝下有一双孪生女儿,十二岁,正是爱闹的年纪,一般人降不住。我又得管着家事,心有余而力不足,一直希望有个可靠的孩子来做伴读,陪她们读书玩闹,只是一直没个心仪的人。可巧,今日见了你,很是投缘。你可愿意帮我这个忙?”

平夙说的十分恳切,栖缅自然不好拒绝,然“一般人降不住”这话着实令她犯难。若是连父母都降不住的孩子,外人又能如何?

“放心,我北温侯府不会让人白白干活。你若肯来,自然是有酬劳的。”

这话一出,栖缅是断然不能推拒了。何况,“酬劳”二字着实吸引人,把那“一般人降不住”的话盖住了。她下意识地看着崇宜迩,崇宜迩便笑道:“夫人美意,怎可拒绝?那两位小姐也来过寒舍几次,可没有夫人说的那么顽劣。”

平夙笑笑,瞧着栖缅,似乎就等着栖缅点头了。

栖缅掂量着,终于下了决心,道:“那就多谢夫人了。”

她猛地下拜,又抬起头道:“只是有一条,若是栖缅不能胜任,还请夫人……”

说到这儿,忽的忘词了,还好平夙立刻过来扶起栖缅,“这孩子,别动不动就行此大礼,要相信我看人的眼光。”

三人坐定,平夙又向栖缅说了那两个孩子的大致情况,交代了一些要注意的事,约定了第一次去的时间,又说了一些别的话,这才道别。

第一次登门拜访师姐崇宜迩,栖缅没有完成既定任务,却有了意外收获。北温侯夫人、河阳君平夙,多么尊贵的人,就这样轻易见着了,以后还会有更多见面的机会,想想就激动。

栖缅仍是步行回家,心情比来时还要愉悦,脚步由此变得轻快,那种对君府高第的恐惧一扫而空。最重要的是,束缚她前进脚步的“钱”,有了解决的办法,这是令人兴奋的事。

当晚,栖缅自己做了一顿饭,想起新邑君府的膳食,果然有喜新厌旧之感。那粗粝的饭食,才是令人头脑清醒的东西。

栖缅又在油灯下写了一封家书,告诉父亲今日的见闻。北温侯夫人的气派,自然不是笔墨可以描述的。于是在栖缅笔下,那位夫人远远超过了师姐崇宜迩。不仅如此,栖缅还把给人当伴读说成是已经板上钉钉的事,那肯定的语气甚至令她自己产生了错觉。

不过,有一点栖缅没有跟父亲说。那位夫人的确给了栖缅错觉,栖缅也只能将其认为是错觉。关于那个话题,她无论如何不肯首先提起。记得去年的时候,父亲有意无意的提到了,被她当场打断。

每个人心头都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对于栖缅而言,那个讳莫如深的话题,就是她想要永远埋葬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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