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神的自觉(111)

作者:文选与文

栖缅老远就看到了宣常铭,她对这个人没什么好感。在记忆中,这个人对她也是不冷不热的,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不经意间就流露出傲气和不屑。因为这些不好的记忆,栖缅只希望对方没看到自己,她也假装追着一只野兔,跑出去好远。

待栖缅回头看到宣常铭一行已经离开时,她忽又觉得莫名的失望,便勒住马头,不去追那野兔了。

与北温侯府的关系,对栖缅而言是鸡肋。她没办法彻底摆脱北温侯府的影响,尤其是无法忽视平夙的态度,可她更无法容忍宣家兄妹的态度。有些事情不能说明白了,她知道不少被称为“真相”的东西,却不知对方到底知道多少。知道是一回事,不知道又是一回事,这种折磨,不该只让她一个人忍受。

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个比喻有点过,事实也差不多了。她可以面对平夙,却无法直面北温侯府其他人。

就算隔得老远,崇宜迩似乎也能猜到栖缅一些心思。她把随从留下,扬起马鞭,到了栖缅身边,“那位世子,就是那样,不必介意。”

崇宜迩不知道更多内情,这样的安抚,会让栖缅产生误会,而这误会,崇宜迩也未必能发觉。

“我跟那位世子,还没熟到那种地步。师姐这话,折煞栖缅了。”

栖缅这样说,倒有点赌气的意思。她确实是在赌气,可这话传到崇宜迩耳中,免不了变成别的意思。

崇宜迩记得平夙拜托的事,平夙对栖缅的终身大事那样上心,令她震惊。对于栖缅和北温侯府的关系,崇宜迩也是有许多揣测的。

“别管这些,咱们乘兴而来,尽兴而去。”

崇宜迩忽然很豪迈地说出这话,她扬起马鞭,驱着坐骑追赶着一头路过的鹿。栖缅见状,暂且将不快压下,紧紧跟在崇宜迩身后。

傍晚,清点猎物时,栖缅的收获可排到三甲。她发现源门弟子多是巫族九姓,骑马打猎也没差到哪儿去,那些个别文弱的,不过特例而已。

当晚,宰杀了部分猎物,在野外煮着、烤着,别有一番风味。大家把酒言欢,还有歌舞助兴,闹到很晚。剩下的猎物,多是赐予随从之人。

栖缅倒是尽兴,她第一次觉得与这些勋旧子弟的距离拉近了,她不再是那个被边缘化的人,她与那些勋旧子弟,终于有了共同话题。而她,终于可以有拿得出手的东西。这种心态的变化,是本人不会轻易察觉的。一旦察觉,再强化这种想法,改变的就不只是一个人。

源时庆也来了,他精神状态不佳,喝起酒来像是买醉。有个讨厌的小子,问他最近为什么不跟桓聂在一起,他那模样有些生气,只说句:“无可奉告”。

一旁的人起着哄,大家都知道源时庆跟桓聂走的近,这些人平日里已经有些不满,这次借着酒意说出来,不过是想取笑一番。源时庆脾气上来,与那些人斗了几句,他又不是会吵架的,一张嘴自然说不过几张嘴,一气之下,摇摇晃晃地上了马,绝尘而去。

侍奉源时庆的随从赶紧跟着主人,之后才听说源时庆回城之前,摔进护城河里去了。幸亏有河水撑着,没伤筋动骨,然泡了冷水,还是病了一场,许久不曾出门。这是后话。

栖缅侧耳听着那些人起哄,她隐约觉得那些勋旧子弟对源时庆母亲的出身是在意的,所以对源时庆也是含着敌意。也许正因为如此,源时庆才疏远源门弟子,而跟桓家的桓聂走到一块儿。

在栖缅印象中,源弘謇一家跟翊武公谈不上有多少交情,顶多是政见有相合之处,两家子弟秉持门户之见,往来不多。源时庆与桓聂往来频繁,自然又触怒了一般人,以至于陷入两面夹击之地,好不尴尬。

栖缅对源时庆生出了同情之心,她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同情别人,她的处境又能好到哪里?虽然此刻大家把酒言欢,谁也不能预料后来的事。

崇宜迩顾念着孩子,回去早些。栖缅见崇宜迩走了,也不肯多留,便告辞了。那些人也是不怎么挽留,继续着饮酒取乐。

栖缅跟着崇宜迩回到新邑君府,洗了个澡,她一路上想着源时庆的事,内心的愧疚不由多了一分。尽管这样,她还是不能接受源时庆。

第61章 中秋夜话

入秋以后,变的不止有风向。神都城里的军队增加了,大街上总能遇到巡逻的甲士,昭明神宫的戒备尤其加强。那些经历过事情的人,已经可以预料到有大事发生。

栖缅也能感觉到这种变化。穆镡就是“公务繁忙”,也会忙里偷闲回来看一眼妻儿,如今他已经两个多月没回来了,自然不是一般的忙。身为卫将军的穆镡,宿卫神宫,他不回家,就是神宫里有大事要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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