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手机翻到了看护的那个号码，心里有点犹豫，想打过去，可是又觉得这个做法实在是跌面子。

就这么犹犹豫豫瞻前顾后的，手机捏在手里快半个小时了，也没拨出去这个电话。

最后程岩竹把手机扔在了一旁，实在是忍不了了，下床去洗了把脸回来直接躺下了。

这么躺着好长时间她才算是睡了过去，只不过也没睡踏实。

程岩竹就做梦了。

她梦到自己看见了顾朝生的车祸现场，十分的惨烈，顾朝生都被压成了饼。

她站在车子旁，瞪着眼睛看着里面已经不成人形的顾朝生。

眼泪是没有的，但是难过是真的。

程岩竹即便是在睡着的情况下，也觉得胸口有真实的疼痛感。

这种疼痛感让她睡的越发的不安稳，以至于一个翻身的时候醒了过来。

她抬手捶了捶胸口，然后看了看窗口那边。

还是大晚上的，没有亮天。

实属是难熬。

……

程岩婧的周年祭到了，程岩竹在永安寺那边立了往生牌，然后供了香火钱，又去跪拜了一圈，跟着诵经一上午。

下午的时候她要去墓地那边。

在永安寺的整个过程中，程海严是没有露面的，但是程岩竹要去墓地祭拜程岩婧，这一趟程海严肯定要跟着她了。

主要是不太放心程岩竹家那三个人。

程海严开车带着程岩竹去了墓地。

等着他们到的时候，程岩婧的墓前已经有人了，自然就是那一家三口。

程家父亲之前住院几天，程岩竹一次都没过去。

程家这些人，估计也是有些忌惮她身后的靠山，再没打电话过来。

看到程岩竹来了，程岩峰和程家父亲转头看着她，程母扑在墓碑上呜呜地哭着，似乎根本没有发现她。

程岩竹见到这样的场面也没有任何的心软，可能是潜意识里总觉得他们在做戏，所以不论他们是真情假意，程岩竹都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程岩峰其实想迎过来的，但是看到程海严在程岩竹身边，他又把脚步收回去了。

程岩竹就是扫了他们两眼，然后捧着花去了程岩婧的墓前，把花束放下。

程母一转头看见程岩竹，哭声更大了一点，“小竹啊，你来了，你快看看你姐姐，她一个人在这里，一年了，整整一年了。”

程岩竹没看程母，只盯着墓碑上程岩婧的照片看。

程岩婧的照片很少，这一张照片还是当初程岩竹给她拍的。

挺居家的一张照片，照片里的程岩婧带着浅浅的笑意，似乎还有点害羞。

程岩竹没有眼泪，也没觉得悲伤，甚至连想说的话都没有。

程岩婧生前跟她联系挺多的，有什么想说的话当初也说的差不多了。

程海严站在程岩竹旁边，也看着墓碑上的女子。

他对程岩婧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过看到她墓碑上的照片还是挺唏嘘的。

这么年轻的女孩子，实在是可惜了。

程岩竹站了一会儿就想走，结果程母一下子就扑了过来，拉着她的裤腿，“小竹你这就走了，跟你姐姐说说话呀，你跟你姐关系最好了，你姐生前最疼的就是你。”

程岩竹垂目，看着脚边的程母。

程母鼻涕眼泪一大把，眼睛通红。

她在这一刻也愿意相信这些眼泪，都是真情实感。

程岩竹往回收了一下腿，“放开。”

程海严就在旁边，程母也不敢如何的撒泼，抿着嘴慢慢的把手放了。

程岩竹转身就朝着外边走过去。

程海严还留在原地，程岩竹也没管那么多，一路出了墓园。

到了墓园前面的空地上，程岩竹站住，深呼吸了两下，然后回头朝着程岩婧的墓地那边看。

她还能看到程海严，也不知道在跟那三个人说什么。

不过在那样的场合中，大家应该也不会动怒，最起码的人情世故还是懂的，在别人的坟前吵架算什么呢。

这么等了一会儿程海严下来了，也没说别的话，只抬手在程岩竹肩膀上拍了拍，“好了，走吧。”

程岩竹什么都没问，跟着程海严直接去了车上。

车子往回开的时候程海严开口，但是提的不是程家的这些事儿，而是顾朝生那边，“阿生恢复的不错，好像是可以出院了。”

程岩竹一愣，“这才几天啊？” 程海严想了想就说，“没有什么大问题，机器都撤了就可以回家了，程家那边有家庭医生，看护起来并不比在医院里差。”

程岩竹点点头，哦了一下。

程海严想了想，语气中就带着笑意，“这两天都没过去，怎么了？两个人吵架了？”

程岩竹说了句没有，然后有点条件反射的想说工作太忙，可是又一想自己那个工作，说出来尴尬的只会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