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黎的眉头皱起来，“大晚上的你要去哪里？”

厉墨叹了一口气，“我去和阿准见个面，可能是要去个地方，不过也用不了太长时间，放心吧。”

他这么一说，唐黎差不多就明白了，最近能让他和厉准凑到一起去处理的事，也就只有苏湘南的了。

她犹豫了一下问，“苏湘南的尸体被领回去了吧？”

厉墨嗯了一声，朝着玄关那边走，“黄家应该是不举办葬礼，好像是直接火化然后把骨灰洒了，墓地都没有准备。”

唐黎再没说别的，准不准备墓地，不过是一个形式而已。

其实人死后弄再多的形式有什么用，活着的时候没享受太多，死了弄那些纯粹是糊弄鬼呢。

有那个心的话，在人活着的时候好好对她，比什么都强。

厉墨从家里出来，开车在半路上跟厉准会合了，两辆车并在一起，车窗降下来。

厉准转头看着厉墨，“你带路吧。”

厉墨犹豫了一下才问，“曼达知道你你要去哪里么？”

厉准摇摇头，“她不知道，我没有告诉她这个事情，也不太想让她知道。”

厉墨嘴唇动了动，但最后也没说什么。

两个人把车窗升上去，然后车子一前一后的开出去。

苏湘南最后的落脚点在一处老式居民楼里，旁边的小区都已经被拆了，现在居民楼墙壁上也写了拆字。

居民楼里没有多少住户，一进到楼道里就闻到一股发霉和尿骚味。

楼梯间也没有电灯，厉墨把手机打开照着亮，一步一步的上去了。

四楼一家门口站着一个人，厉准和厉墨走到三楼的时候，那人就开口，“厉墨，是你吗？”

说话的人是黄复明。

厉墨嗯了一声，一步两个台阶的上去了。

黄复明一句话没说，转身把身后的门打开，然后开了灯，带着厉墨和厉准进去。

屋子里跟外面看着差不多都是破破烂烂的。

墙壁焦黄，之前应该有小孩子居住过，墙面上画了乱七八糟的彩笔画。

屋子里有一个破旧的沙发，沙发上面的皮都裂开了，里面的棉絮露了出来。

厉准站在门口四下打量了一眼，然后抬脚进去。

苏湘南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是个特别精致的姑娘，他有些意外，人生的最后她居然是住在这样的环境中。

黄复明直接带着厉准和厉墨进了卧室。

这房子很简单，两室一厅一厨一卫，面积并不大，卧室里面除了一个衣柜，也没有别的东西了。

黄富明把他们领到衣柜前，把衣柜打开。

柜子里边没有什么东西，挺空的，所以一打眼就能看到格子上放了一大摞的照片。

目测能有几百张。

黄复明没碰那些照片，而是转头对着厉准说，“都是你们两个在一起时的照片，我也不知道你想不想要这些东西，但是我觉得我应该告诉你，她对你是真心的。”

厉准朝着衣柜走过去，把照片拿了一沓出来，随意的翻看了两下。

这些照片有些杂乱，时间跨度比较大。

还能看到七八年前的照片，厉准和苏湘南还没有去法国之前。

照片里也有厉墨，厉准想，那个时候的照片，镜头聚焦的应该是厉墨。

那个时候他和厉墨都很青涩，厉墨习惯性的绷着脸，他习惯性的对所有人都温和。

厉准又翻了翻，然后把照片放了回去，“没什么留着的必要了，如果你不想要的话，我就拿回去处理。”

黄复明盯着厉准看了半天，最后叹了口气，“听你这意思，你也不想要这些东西，那就我带走吧，把它跟湘南烧在一起，最后一起撒了。”

苏湘南人生最后也就只留下这些东西，什么都没有了。

黄复明想到这里就有点难过，他从旁边拿了个塑料袋，把那几百张照片全都装了进去。

厉准转头又在房间别的地方转了转，结果也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他们没有在这个房子里停留太长时间，三个人从老旧的居民楼里出来，只等到厉准上了车，黄复明似乎才忍不住走了过来，站在车窗旁。

他伸手敲了敲车窗，等着厉准把车窗降下来，他俯着身子透过车窗看着厉准，“你就没有什么事想问我吗？”

说完了他犹豫一下，又补充了一句，“关于湘南的，你真的没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厉准的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反问他，“我应该问你什么？”

黄复明深呼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还算是淡定，“你不想问问我湘南什么时候火化吗？”

厉准再次反问他，“跟我有关系？”

很好，两个反问句，让黄复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