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上添酥(82)
她刚说什么来着?!
白日总是好度过。
入了夜对于秦酥来说,才是真正难捱的时候。
尽管已经把自个裹得严严实实,仍是半分解不了蚀骨的寒冷,自肺腑向四肢百骸蔓延,整个人到最后就像沉在了无形的冰湖之下,呼吸困难,无法动弹。
秦酥吃力地抬起眼瞟向窗外,月光皎洁,夜正漫长。
开口试图骂骂咧咧几句,奈何连喉间都在发凉,竟是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就在这种快要令人窒息的严寒之下,秦酥昏昏沉沉地合上眼,意识也开始混沌起来。
快点睡过去吧。
秦酥在内心祈求起来。
……
季老早晨在吩咐季萝煎药时提到,秦酥的寒症根深蒂固难以治愈,只可靠着药物勉强抑制几分,但这药效却也只是白天起起作用,到了晚间,可就全凭本事熬着了。
宋锦听着听着,心就没由来地狠狠一颤。
月色正浓的时候,任由宋锦在床榻上怎么翻来覆去,也无法产生半分困意。满脑子都是季老白日那番话,和秦酥遥遥冲他笑着时,狡黠的眼。
光是想想那双眼里溢满痛楚的模样,宋锦觉得自己就难过的快要疯掉了。
念此,男人伸手拽下挂在床旁的大氅,披在肩头,脚下没半分犹豫地朝屋外走去。
季萝正端着药碗从外间走进来,瞧见宋锦满身肃杀的气息,小声嘀咕道:“这大半夜的男女有别,公子你若进去那是于理不合…”
还没等宋锦冷声开口,小姑娘却飞快地跑过来,将手里的药碗递过去认真道:“不过就当我什么都没看见…你快给她喂些安神的药汤去…”
药碗尚温热,宋锦接过,低沉地开口:“多谢。”然后转身进了屋子。
秦酥不知是真的睡了,还是捱不住后昏迷过去了。她就那么一小团,惨白着脸蜷缩在榻上,安静的连呼吸都是低低浅浅的。
“秦酥?”宋锦坐在床沿边,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小心翼翼且微微发着抖。
床上的人儿动也未动一下,倒真的像个闺秀般,姿容静美,娇弱惹人怜。
宋锦拧着英挺的眉头将她扶起,靠在自己胸膛上,然后略显笨拙地附在秦酥脸旁耳语:“醒醒,喝了药再睡。”
许是他呼出的热气和胸膛之上传来的暖意缓解了几分秦酥身上的极寒,小姑娘迷迷糊糊往他怀中蹭了蹭,启唇嘟囔着:“冷…”
“喝了药就不冷了。”宋锦带着连自己都并未察觉的宠溺语气出声哄骗,然后将药碗递到她唇边。
秦酥下意识就着碗口喝进药到嘴巴里,待尝到其中苦涩滋味之后,便是昏沉着也要将药汤吐出来。
宋锦瞧见,也几乎是出于本能地低头吻了上去,堵住她的唇,也堵住了她后面的一系列动作。
秦酥的唇瓣冰凉而柔软,被男人这么以吻封缄之下,她倒是再没了要吐出汤药的意思,“咕嘟”一声悉数咽了下去。
宋锦也尝到她唇边药汁的苦味,眉头皱得更紧,却甘之如饴般舍不得松开,反而拥着秦酥纤细的腰身,唇上的吻不断加深。
二人的影子投在窗扉上,朦朦胧胧间宛若一对爱侣,情深难解,抵死缠绵。
等到宋锦终于舍得放开秦酥时,小姑娘迷迷糊糊地喘着气,唇角发烫,也不知醒没醒,恍惚间唤了声:“王爷…”
男人眸色深深,哑着嗓子应她:“嗯?”
秦酥似乎缓过些神来,语气带了些埋冤和委屈,开口却仍是熟悉的粗鲁字眼。
“太他妈冷了…”
宋锦:“……”
顺势将人往怀里带了带,宋锦将肩头的毛氅脱下,拢住秦酥瘦小的身子,又在毛氅之上叠盖了层棉被。
可是哪里都好像没有男人胸膛暖和。秦酥面上拧巴着,一味往他怀里钻,二人贴在一块,宋锦的体温透过薄薄的里衣传到她身上,这才让她解了些苦楚,安睡过去。
宋锦见怀里的人儿表情缓和许多,终于舒展开眉头,轻轻用下巴抵住秦酥的额头,慢慢开口。
“本王会对你的负责的。”
宋锦一字一句,信誓旦旦,执念痴缠。
襄州客栈:
陆半风收拾包袱时,西春恰好进屋,瞧了眼他的动作,有些恼怒地质问:“谁让你替我做决定了?”
“襄州不安全,你还是随明欣郡主一道,明早回西廷吧。路上我已派人打点好了…”
“我不去。”西春一把夺过包袱,随手扔在床铺上,素净的面容染上愠色,生生打断了陆半风的话。
西春平日是个好相与的,鲜少有生气的时候,陆半风见她这副模样,软下口气,好声哄劝着:“裴疏之事,我自然会问个明白,王爷下落不明,我也无暇顾及你的安危,还是快些回西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