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和你爸妈一起来旅游的吗？”

小男孩摇摇头，又是沉默。

姚莉站在他身后，“如果你需要帮助，我可以帮你……”

小男孩突然转头看向姚莉，眼中像是点燃了一丝丝温度。

她忽然觉得这双眼睛有点熟悉。

沉默了一会，小男孩耳朵终于缓过来，身上也没有那些青紫了。

但是一快快难看的淤青叠在一起，密密麻麻地，刺痛了她心里的某个地方。

“我帮你擦药吧。”

小男孩退后一步，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她没有再走近，“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她不知道听说来这边留学的小孩都会受欺负，而且中国人大部分很瘦小，根本打不过那些国外小孩。

她柔着嗓子问，慢慢凑近，“你父母也在这边吗？”

小男孩先是抬头看了看姚莉，又摇了摇头。

自己一个人在外地留学，肯定很艰难吧……

可是她莫名其妙地被这个倔强又坚强的小男孩吸引了。

把何晓娟之前塞行李箱的跌打损伤膏拿出来，递给他。

“这药可以止疼止血，你先擦擦吧。”

小男孩愣了愣，转过身去，把已经破烂的外套脱了下来。

他掀起袖子，更多的伤口露出来，新的旧的叠在一起，还有利器划出来的。

姚莉没忍住，抓着小男孩的胳膊，突然连自己不可置信地激动起来，

“到底是谁欺负你？”

小男孩转过脸，把袖子重新盖住，“没有人……”

她指着一个个显而易见的证据，“怎么可能？这些伤口明显就是有人欺负你！”

小男孩还是沉默。

大概是有什么苦衷难以开口。

姚莉退一步，把药瓶拿给他。

“不行，得好好擦药。”

可是小男孩执着地不伸胳膊。

姚莉强硬地把药瓶塞进他手里，“那好，我不帮你擦，你自己擦。”

小男孩无奈，迟了迟动作，慢慢地开始擦拭起伤口。

胳膊后面有个地方擦不到，他试了好几次都够不到，手臂伤口还被扯到了，发出嘶嘶的吸气声。

姚莉接过药瓶，涂了一点药膏在手指上，“还是我帮你擦吧。”

她用涂了冰冰凉凉的手指，涂在一道道深深浅浅的沟壑上。

先是害怕地躲了几次，又被一双温热的手掌拉了回来。

他的心好像落地的冰川，一点点融化。

涂完药膏，姚莉拿出何晓娟刚给她织的一件毛衣，给小男孩套上，

“你住在哪？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

还没等说完，一件大大的白色毛衣就套在身上。

毛衣上是淡紫色的花纹，毛线舒适又粗大，像是手工织的，却好像又带了一点，妈妈的味道。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浑身暖暖的，像是正午过后的太阳，洒在地面的每个角落。

他用没人听到的声音说了句，“谢谢……”

“你的衣服已经不能穿了，正好我带了两件羽绒服来，一件薄的一件厚的，这件厚的你拿去穿吧，我家里还有。”

暖洋洋的毛衣外面，又被套上了一层更暖的防护罩。

他好像感觉自己的世界被一瞬间照亮了。

姚莉看了看外面还闪着的灯光，拉起小男孩的手，

“这个时间还有店开着，我们去吃点东西吧，今天好像还是圣诞节……”

来之前她就听隋婧唠叨了一路，可惜病倒了，根本没有机会去看国外的圣诞节什么样，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小男孩立马把手收了回去。

想到小男孩对外人还有点害怕。姚莉把自己的小鹿手套亲自给他套上了。

她把小男孩的手掌从过于大的羽绒服里掏出来，眼神定在了上面。

这双手修长白皙，骨节很长，一看就是弹钢琴的好料子。

她把小鹿手套好好系在小男孩脖子上，“这么好看的手，不弹钢琴就浪费了。”

她又想了一会，说道，

“不过我应该看不到了，如果哪天学会了弹琴，别忘了弹给喜欢的人听哦。”

小男孩没有抬头，而是紧紧地攥住手指。

出门的时候，外面忽然下起了雪。

银白色的雪花从天上掉落下来，一点一点掩盖这座城市。

她看着漫天飘落的雪花，说小男孩说，“你知道吗？下雪的时候不冷哦，只有下完雪的早上才是最冷的。”

因为从小住在北方，姚莉已经习惯大雪天的早上出去训练了，而且，这种往往白天比晚上还要冷……

她拿出何晓娟塞进行李箱的钱包，

“对了，你想吃什么？我这还有点钱，应该可以点点什么……”

“我不饿……”

可刚说完，他的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