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华为菅+番外(182)
她们女生的宿舍就在城东,距离海关大楼大约只有五分钟的路程,据说是当地的士绅听说学校要搬来蒙自,特意在自家的宅院里腾出一栋三层小楼给学生们用。
小楼原是那大户人家的女眷居所,庭院深深,景色清幽雅致,楼前种了一株合抱粗的大榕树,突然要容纳这么多女学生,里面还是拥挤了些。
宿舍多是六到八人一间,温见宁她们的运气还算不错,被分到了一个六人间。和同寝室的女同学商量后,她和钟荟住上下铺。钟荟选了下铺,温见宁就把自己的行李放在上铺,两人先卷起袖子跟同屋的其他女同学一起打扫完寝室的卫生,再摆好了床铺和个人物品。
等这些都收拾得差不多了,楼外的天色也不早了。
众人经过长途跋涉后又忙活了这好一阵,都又累又饿。去食堂打了饭草草地吃完,也没心思评价食堂的饭菜如何,饭后就着煤油灯看了会书,就纷纷准备各自上.床睡觉。
钟荟是宿舍里第一个睡着的。
火车上的座位让人睡久了浑身酸痛,她这段时日一直没能休息好。再加上她这些天在车上整日和其他同学打牌、玩闹,看起来精力十足,实际上身体早就累了,如今亢奋的神经也终于安定下来,哪怕床铺十分简陋,她也几乎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而她上铺的温见宁今晚却有些失眠。
她一个人在黑暗中睁着眼看了许久的墙壁,却还是没有半点睡意,才轻轻翻了个身,木板床就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在一片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突兀,吓得温见宁顿时保持着一个姿势僵在那里,不敢再轻易乱动。
过了一会,宿舍里其他人的呼吸才渐渐平稳下来,四下静得出奇。
窗外的夜色渐渐转深,月上中天,楼外那棵大榕树的影子落在了宿舍的墙与地面上,影影绰绰得让人心乱。楼外的风不知何时从窗缝呜呜地吹了进来,如泣如诉,温见宁正听得毛骨悚然,突然又听见对面的床上传来幽幽的叹气声。
这下就更吓人了。
她下意识往那边看了一眼,却只见那女同学翻了个身,背对着她面向墙壁。
这呜呜的风声一夜未能停下,听得温见宁也心烦意乱。到天将亮时,她才觉得眼皮渐渐沉重。然而阖眼才不过片刻,很快被宿舍内的吵动惊醒。
看已经有人要起床了,她也连忙起床收拾,并叫醒了下铺的钟荟。
两人匆忙起床简单洗漱后,便商量着出去买些生活用品。来时为了轻便,她们所带的行李不多,一些生活用品还要添置。
宿舍的另外两个女同学听到她们的谈话,其中一个主动提出要与她们同去。
钟荟有心和新同学交好,再加上最近的街虽然离校舍近,但她们毕竟是初来乍到,还是结伴出去也好有个照应。
温见宁自然也没有异议。
主动提议的那位女同学名叫张同慧,在温见宁她们对面床的下铺,家在冀北农村,模样干练,笑容淳朴爽朗,让人很有好感。
旁边另一位女同学名叫阮问筠,睡在对面上铺,昨夜温见宁听到叹气的人就是她。她眉眼细细,模样清秀文弱,气质却很是孤傲清冷,给人一种目无下尘之感。听她自我介绍,只说自己是南方人,别的再没提,但看其举止气质,家里条件应当不差。
除了她们两人外,还有一位同学洗漱未归。
几个女孩一边闲聊,打算等那位洗漱的同学回来,问问她要不要同去。
至于剩下的那女同学,则在昨日进来看了看宿舍,就拎着行李头也不回地走了,直至现在都没回来,想来是看宿舍条件简陋,出去找别的住处了。
温见宁揉了揉眼眶,她睡得不好,这会有些精神不济。
旁边的钟荟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肩膀,随口道:“昨晚我明明睡得那么沉,可一觉醒来还是浑身不舒服,都怪这木板床,也太硬实了,动一动还那么响。”
张同慧看了眼门外,小声说:“昨天我看到了,有的同学分到的床可好了,老式雕花床。听说是这宅子的主人家提供的,只是不多罢了。”
阮问筠冷笑:“好坏与咱们有什么干系,咱们只是来借宿的,能有睡的地方就不错了。”
门外进来一个女同学,手里还端着水盆,听了笑道:“虽然咱们没分到好的床铺,但这也不算差了,还有比咱们都不如的呢。”
说话的女同学名叫冯莘,听口音似乎是江浙一带的人,不过她自己只说自小是在上海念书的。温见宁心中一动,隐隐想起了什么。
听冯莘解释,她们这才知道,原来由于木床不够,校方派人赶工不及,这次还有的同学甚至连简陋的木板床都没分到,只能用木箱拼成床在上面凑合着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