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夫动作微僵，“把脉？”

他面色复杂。

之前他已经告诉过楚枫，这病没得治了，若有什么心愿，尽快完成罢。

楚枫当时也接受了，沉默着离开。

“楚公子，再一次面对残酷的现实，可不是件轻松的事……”他婉言劝说道。

楚枫垂下眼帘，“程大夫想说什么，我都知晓，只是想让程大夫再给我把脉瞧瞧，无论什么结果，我心里都早有准备。”

程大夫长叹了一声，应了声「好吧」。

就着楚枫旁边坐下，把上他手腕。

楚枫心下敲着边鼓，两眼却盯着程大夫的面色，不肯有半分移去，以免错过蛛丝马迹。

“这……”

程大夫双眉瞬间皱紧，看了看楚枫，叫人拿来帕子，擦拭了一番手心，重新给楚枫把脉。

福伯守在楚枫旁边，面色比楚枫轻松不了多少。

若是少爷病好，那可是天大的喜事一桩！

两人心提着，可往日医术超凡的程大夫，此刻却像是卡住了，手半天都没有离开楚枫手腕。

无奈，怕打扰了程大夫诊脉，出了差错，两人都十分安静，无论多久都等。

此刻外面，阿药跟着莲姨在四处游玩。

阿药记忆中没有来过京城，对这儿的每一样东西都十分感兴趣，一会儿跑到小吃摊，一会儿跑去首饰铺。

莲姨上了年纪，有些追不上这腿脚利索的丫头，被甩在了后面。

肩头上的小卜不敢露头，就悄咪咪躲在暗处往外看，激动的满头是汗。

“阿药这个，我想吃这个！”它在阿药耳畔小声呐喊，“还有那个，看起来很好玩的样子，我想要那个！”

阿药一一听下，跑到小卜想要的东西跟前，伸手去拿。

“哎姑娘，好眼光，这个面具，只需要五十文。”小摊贩搓着双手，两眼放光的看着阿药。

她头上的戴着的那个簪子，可值不少钱，是个有钱人家的姑娘，可得多要点。

“五十文？”阿药一脸迷茫，看看手里的面具，又看看小摊贩。

小摊贩脸上笑容凝滞，“姑娘，五十文而已，你不会没有吧？”

“什么是五十文？”

小摊贩有些怒了，隐忍道，“钱啊姑娘，五十文钱啊！”

“什么是钱？”

小摊贩彻底怒了，额角青筋跳起，“你特么耍我啊？装什么傻呢！这年头谁会不知道什么是钱？！”

阿药被他暴怒的样子吓了一跳，脚下下意识的往后一退，却被那小摊贩误以为她拿了东西要跑，当即大喊一声，“抓小偷！快来人抓小偷啊！”

周围行人被这一嗓子喊得纷纷回过头来，将阿药里里外外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么俊个姑娘，干什么不好，非得当小偷呢？”

“看这穿戴不像是个没钱的，怎么还干这种事？丢人现眼。”

“哎，你们看，她没有穿鞋的，鞋都穿不起，这身行头从何而来？依我看啊，就是个小偷，还是个惯犯，把她给抓起来，送去官府！”

阿药从没见识过这阵仗。

她以为所有人都跟永宁村的人那般和谐，可眼前的这些人，个个眼含讥诮，心怀不善。于她而言，形同魑魅魍魉，吓人的紧！

莲姨福伯、少爷，都不在她身边，她求助无人，又不得人前施展仙术，心中万分惊慌无措。

人群中，一个穿着贵气的女子随意瞥了她一眼，准备离去时，听到那些人在讨论阿药头上发簪，顺势抬眸一瞧。

这一眼，让她浑身一震！

那发簪，她认识！

她一个箭步上前，直接攥住了阿药的手腕，双眼圆睁。

“这发簪你哪儿来的？回答我！”

“你可以先放开我吗？捏的我好疼。”

这一个姑娘家，手劲儿大的惊人，阿药纤细的手腕被捏出一个通红的五指印，可那女的还不松手，两眼直勾勾盯着她头上的发簪。

“这是枫哥哥说要送给我的发簪，怎么会在你这里？！”

左右人看着热闹，嘴里窃窃私语。

“哟，这下有好戏看了，这位可是李家的千金，看来这小姑娘真是小偷，偷谁不好，偷到李家千金身上去了，不断一指，怕是很难收场。”

悉索议论声刚落下，那李娇颜攥紧了阿药的手腕，狠狠往上一提。

“今日你休想走，随我去见官！”

“见什么官？这是少爷送给我的东西，不是你的！”

阿药反抗起来，李娇颜身后跟着的丫鬟立马上前帮忙，将阿药死死按住。

“李娇颜！”

人群中，传来一声怒气冲冲的高叱之音，如闷雷炸裂，震得众人心神一颤！

阿药还没来得及回头看，一阵风迎面而来，温暖夹杂着苦涩药味的气息瞬间将她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