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长歌当哭+番外(116)
“母后你身为镇国公家的嫡女,本应熟知为人主母的本分,又为何要心怀怨恨?”
皇后凄凉的笑了:“我如何不懂得当家夫人应当如何,为何非要一条路走到黑呢……”
皇后恍惚的想起了闺阁时,她天真无邪的浪漫心性,在入宫后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抽的她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严晴儿越是恭谨,越是懂事越是知礼,越衬托着我的不行。我明明是将门嫡女,怎能被一个穷乡僻壤五品官的丫头,压了一头?”
皇后悲凉的笑了,她争了一辈子,算了一辈子,要的是什么呢。
难不成要的是司徒文的真心?
谁又在乎。
岑虞趴在墙头上,对她笑着,我想娶你。
还不是娶了别人!
皇后笑的前仰后合的想着,知道父亲想将她嫁给刚登基的村野小子,他竟然丝毫反对的意见都没有,凭着两家家长做主的退了婚事。
她又是哭又是吵又是闹,死活不能从,她想要见他,听他说说话,哪怕是虚伪的说两句宽心话也好。
但任凭她怎么吵怎么闹,岑家都没有一点消息。
她实在是不甘心,要自己自小长大贴身丫鬟去见他,一定要从他嘴里讨出一句准话。
但丫鬟再也没有回来。
听说,是被家里人当天接回去了。
从哪日起,她的身边的人全部换了一遍。
岑虞由着父亲将她嫁了,甚至亲自带兵送亲,将她送进了宫内。
上轿前,她红着眼睛对岑虞说恨他。
岑虞偏过头去,好似深情款款的不敢看她,实则敢说自己的亏心吗?
她冷笑着对岑虞道:“此生再不敢劳烦岑小将军了。”
岑虞眼中的光黯淡了下去,恍若从未亮起来过了。
长揖到底后,自那之后她好似再也没有见过岑虞的正脸是什么样子。
自她成了皇后,陛下便将他遣去了边塞,至今不能得见。
他似乎也不愿回来。
她再也见不到他,是因为他再也不见她。
从什么时候起呢,皇后歪着头认真的想着,她下定了决心要当太后是因为什么呢?是因为缙裕坐了太子?还是因为缙裕日渐争气?亦或者因为自己想争口气,让他回来对自己三跪九叩,行君臣礼?
什么时候发现,执念放不下了的?
她常在想,是不是因为家里院子大了,岑虞找不到了,是不是因为墙高了,岑虞找不到了。
一晃儿多少年了,皇后眼神的算着时间,而今各自成亲,各享天伦,她怎么仍是不甘心呢……
皇后咧嘴笑了,眼中泛出了泪花,笑声越来越大甚至不能直起腰了。
岑森沉默了许久后,拱手道:“臣身份低微,本不应说话,但我家祖父一直在说,对不起一位故人。”
“岑森!”司徒佑允皱眉想要打断,被司徒凌瞪了一眼,颇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意思了。
司徒佑允不敢再说话,心内有些后怕。
他一向对自己这个兄弟的心性不太熟悉,不算熟稔,况且今日宫变中,虽有诸家气力,但还有另一股若隐若现的势力,想来是他早已铺垫的。
如此心性的人,而今做了皇帝,还是小心谨慎些吧。
岑森想了想后,继续道:“但祖父说,他不后悔,为了朝廷的江山,即便岑家儿郎尽数葬身战场,都是不悔。”
好一句不悔!皇后悲凉的笑了,她所有的痴心妄想换回来一次别人的不后悔!
岑森对皇后说完,转头又向司徒凌长鞠躬,拱手道:“陛下登基后,祖父派臣进宫前,曾嘱咐过臣一些话,是先皇托付于他的。”
“先皇有诏,供奉于岑家。诏中先皇说,皇后糊涂了一辈子,如今他不在了,希望陛下不必受到太后的约束,拘礼凡俗。”岑森想了想又道:“先皇也说了,皇后任性,想必会做出什么不可为而为之的事,希望陛下看在皇后养护的份上,从轻处置。”
司徒凌颔首:“既是先皇旨意,朕必定遵守。”
“而今皇后做出祸事,先皇也料到了,不再尊她为太后,即便死后也不可入祖坟,葬回母族就好。”
听闻此话,皇后心内一喜,又是转瞬失神,原来司徒文一辈子都是明白的……
她竟从未想过,陛下都是明白的。
还是培植了缙裕,还是随着她胡闹,还是由着她痴心妄想。
陛下或许不是一个合格的夫婿,但当真是个面面俱到的好人。
司徒凌无言的听完,沉吟了许久,方道:“既然父皇早有决断,朕自当遵守。”
镇国公手握兵权,七十有余,而今还要为了儿女奔波。
皇后谋反的消息传出后,镇国公后怕不已,这么大的事不和家里说一声,真有什么差错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