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仙(239)
姜采抬手,在他下巴上勾了一下。她好笑:“你幼稚不幼稚?”
她贴近他耳畔,唇珠与他耳珠轻轻挨一下。他猛地向另一侧歪头时,她微笑:“不过如此嘛。”
她说完,便觉得自己占了上风,不逗他了。却是她说完这话,向后退一步时,张也宁蓦地抬眼,他眼中星辰投湖般的光华,带着锐意和压迫,让姜采怔了一下。
他出手握住了她手腕,问:“不过如此?”
姜采一怔。
他再道:“我幼稚?你很不幼稚?”
他起身向她压来,这般冷然气势,竟让姜采怔忡间,不自觉被他逼得后退。这一次换他步步向前逼,她向后退。
张也宁:“你若不幼稚,当时你和那魔头成婚之日,背什么锅?怎么,就喜欢自己被误会成世上最恶之人,其他人怎么看你根本无所谓?”
姜采后退,被石子一绊,趔趄一下。
他仍步步向前。
张也宁淡漠向前:“你若不幼稚,每天与我神海发那么多话,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喋喋不休与我解释,长篇大论,生怕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若不幼稚,帮我渡什么情劫,帮我杀什么魔?带我逃什么逃?
“我乃当世真仙永秋君亲传弟子,又修为极高,自夸说我很快要成仙未免自大,但是实际情况你也清楚。我这般本事,怕什么魔修来杀?哪怕我真入了局,也自有手段逃脱。用得着你装好人?
“你若不幼稚,现在对我试探什么?我饮不饮酒和你有什么关系,我炼化蒲涞海对你有什么坏处?
“姜姑娘若不幼稚,请自己忙自己的事,少来管我的事!”
“咚——”
姜采被身后树挡住身,她头要磕上树身时,张也宁伸手垫在她脑后,没有让她磕到。她身子一震,头枕在他手上,有些吃惊、又有些茫然地仰头看着他俯下身来,与她对视。
姜采向来强势,却总觉得自己在面对张也宁时,好像不能掌控他。
她既迷惘,又不自在,却还有些许被激起的叛逆、刺激感。
姜采被他说的,忍不住磕绊了一下:“你知道我每日与你在神海中说话?”
张也宁唇勾了一下。
他道:“我与你有神识契约,有个人每天在耳边说话,我怎么会不知道?”
姜采脸有些热。
她喃声:“我以为你屏蔽了我。”
张也宁客气礼貌:“你不值得我刻意屏蔽。”
姜采:“……”
她忽视他的挤兑,偏脸看他。她目光温而静,专注地凝视他,不带有那种俯视、挑衅、戏谑、逗弄的意味,这种眼神……
像是看着爱人一般。
张也宁脸皮一绷,暗想自己真是想多了。她哪里是那么容易动情的人。
姜采轻声:“那便是说,其实你知道这一切都是误会。你知道我没有跟魔西王成亲,知道我当日拦你是不能让魔西王死,知道我当日吐血是身受重伤……你听进去了我的解释?”
她忽然抬手,在他反抗之前,抚摸他面容。
他微僵,睫毛颤抖,看样子格外想躲。
姜采:“既然知道我很无辜,为何不与我说话,还让我忐忑不安那么久?”
她嗔他:“你还说自己不幼稚?”
张也宁一下子抓住她抚摸他面容的手,不让她乱碰。她抗争几下无果,便舒服地换个更放松的姿势,任由他将自己压在树上。
她垂着眼,有些赧然。因张也宁垂着脸,一绺长发落在她颊畔,又顺着她的颈,贴在了她衣领处。痒痒的,刺刺的,还很柔软,带着莲花的香,月光的香……
姜采的眼神有些放空,呆呆地感受着这份身体本能的微妙感觉。
她垂下的眼,不自觉地看他落下的那绺乌发,再看他的下巴,他说话时不停滚动的喉结,那紧紧裹住颈下胸膛的道袍……欲说还休。
她放空着,发呆着,只盯着他露在外面的身体看,便已觉得“食色性也”,已经在想瑟狐鼓吹“睡服他”的说法。她心头在蠢蠢乱动——
这情劫还是很麻烦的。
她很想跳过这许多步骤,先舒爽一把。
姜采甚至琢磨起来放倒张也宁的可能性。
张也宁并没有注意到姜采已经走神,他抓住她的手指不让她乱动,他与她说:“理解是理解,知道是知道,但是情绪不由控制,我还是很生气。我知道你与别的男子穿婚服必然是心中无波,没有其他念头,但知道归知道,我不舒服依然是真的。
“我和你本就没多少感情,本就不常见面。我时常觉得你我之间没有丝毫默契……你穿嫁衣和旁的男子在一起,我无论如何,都是生气的。”
姜采:“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