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芋苗+番外(38)
半年后,国际芭蕾舞赛选拔开始,唐芋报了名,在第一场临坛市内赛就碰上了老熟人。
补习班的杨老师。
好巧不巧,两人的自由选曲还都是柴可夫斯基《胡桃夹子》的节选片段。
这首曲子,是唐芋能够独立完成的第一支舞,几乎是刻在骨子里的动作记忆。
不出所料,唐芋拔得市海选头筹。
而那位杨老师,连前十都没能挤进去,大约只有亲眼见到唐芋在舞台上时的模样,她才能明白,这根本不是她能靠一些龌龊肮脏的职场手段,就能挤下去的人。
她和她们不一样,从不安于一隅,与生俱来的骄傲和天赋,让她即便曾一度弯折自己的颈,也永远能展翅奔向属于自己的湖。
颁奖仪式结束后,杨静在礼堂出口拦住了她,连芭蕾舞服都来不及换下,裹着件风衣外套,瞧着来势汹汹。
她咬牙切齿地盯着唐芋:“别以为你赢了我这一次,就比我强了。”
唐芋扫她一眼,口吻极淡:“不然呢?”
“”
对方显然十分不服气,脖子一梗,气急败坏地说:“只是市赛而已,有什么可得意的,像你这样的人,一辈子都进不了瓦尔纳剧院厅的大门!”
“市赛而已”唐芋若有所思:“那连市赛前十都没能进的杨老师又是个什么资质呢?”
“不过,确实,只有观众能从大门走进瓦尔纳剧院厅。”唐芋弯唇笑了:“我们选手一般,都是走后台的。”
第26章 芋圆 下雪的时候。
这一年, 唐芋一路过关斩将,市赛夺冠后,紧接着是省赛、国内赛、亚洲赛, 最后成功拿到了参加国际赛、踏进瓦尔纳剧院厅的资格。
飞往瓦尔纳的前一天,唐芋听从文珏的建议, 给自己放了一年以来唯一的一天假。
一年轮转, 现在又到了冬天。
唐芋走出文家所在的那条小巷,踩着积雪, 慢吞吞地往外走。
她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也没有特别想做的事, 只是望着仿佛打了霜的青柿子一般的青色石砖, 微微有些出神。
她想到了一个人。
她好想和那个人见一面。
这么想着, 唐芋仰起头,冲着空中哈出一口白气。
白蒙蒙的雾在冷风中化作水雾,片刻后, 又变成水珠, 垂在她纤长的睫毛上。
似乎有什么人站在石桥的拐角, 隔着白茫茫的飞雪看着她, 唐芋循着直觉望了过去——
三月初, 冰雪已有消融的迹象。
她也见到了想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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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附近找了家露天的烧烤店坐下, 店主特地从仓库里翻出来只大雨伞给他俩撑上。
也不知道在下雪天打着伞吃露天烧烤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唐芋一向嗜甜, 口味清淡,宋渺更是吃不得辣,两人在这种浓烟重辣的地方,点了几串甜玉米,还专门要老板刷不辣的烧烤酱,可把老板给愁坏了。
唐芋抱着根烤玉米, 心不在焉地啃着:“怎么突然来云川了?”
“没什么,只是下雪的时候就会突然很想见你。”后半句的声音几乎要湮没在漫天的飘雪当中。
唐芋心下一跳,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宋渺就站起身走出了伞下。
等再回来时,手中提着一札啤酒。
唐芋一怔:“你这是”
“天冷,喝点东西暖暖胃。”
“我怎么记得你从来不喝酒什么时候有的习惯?”
宋渺打开一听啤酒,掂量了一下,没有倒进杯子里,直接仰头喝了起来。“咕嘟咕嘟”几口下肚后,耳根子和脖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一层醺红的颜色。
“今天”他说:“现在刚有的习惯。”
“”
唐芋拦不住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听听地灌下去。
像是要借着酒劲,趁着月色,将什么隐匿已久的心事悉数剖出,一件件一桩桩地摆在唐芋跟前,摆给她看。
光怪陆离的城市夜色中,宋渺停住手,他看着唐芋,眸光中染着酒气。
那泊温柔的湖,也变得迷蒙暧昧起来。
“唐芋,你能不能——”宋渺艰难地阖了阖眸,眼睫颤抖地像低进尘埃里的蝶翅:“回头看看我?”
唐芋的心跳如擂鼓,一反往常人淡如茶、万事不惊的模样,磕磕巴巴地说:“我、我在看的”
“不是这个。”
宋渺似乎真的醉了,他摇了摇头,蓦地伸出手,似乎想要握住唐芋的手。
只是伸出去了,都没有触碰到她,又忙不迭地缩了回去。
夹着雪的风拂过伞下,似乎把他吹得清醒了些。
“唐芋,我有话要和你说。”
唐芋没应声。
拿过只玻璃杯,也给自己开了听啤酒。
她闭着眼猛地灌了半杯,呛得咳了半天,脖颈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