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在等你(23)
她送给自己的第一幅漫画就说,要保护自己。
那时的她,是多么的感动。
而这样的话,也只有那些永远相信干戈能化为玉帛的人能说得出,他们愿意做出这样的承诺,因为知道自己永不会食言。
那时上高中,尽管不在一个班,林朵也是真心的讨厌周蓝。
一方面是因为她生气池依笑居然这么快就有了新朋友,所以她也负气无视她,不理她,并不代表她不在意她。好多次林朵看见池依笑是要来找自己的,都被周蓝拦住,在她耳边唆使,做人要有骨气,不搭理自己的人就不搭理回去。
这把她气得半死,而自己又那么要面子,疏远了就疏远了吧,反正上高中之前她们两个之间就有裂缝了的。
周蓝的成绩和自己旗鼓相当,唯一不同的是,周蓝文笔好,英语也说得流利,而自己虽各科成绩均衡,却没有过分拔尖的。高二那年,周蓝课余时间写了一本手抄本的武侠小说,传阅在周蓝自己班上,后来不知怎么回事,林朵班上有人把手抄本借了过来,传阅度非常高,她却感到不屑。
有天林朵听到班上有人说自己坏话,就跑过去推嚷质问别人,别人才解释说,不是骂林朵本人,而是骂周蓝武侠小说里的那个超级大反派角色,那个角色就叫林朵。
林朵当即觉得一股被羞辱的感觉从胸腔里冒出,下了晚自习后冲到周蓝的寝室就和周蓝扭打了起来。
她没有周蓝高,也没有池依笑的婴儿肥,她很瘦,身材娇小,她不知道那时为何会冒出那样一股力量。
可笑的是,那股曾经被她认为是后生可畏的力量,如今被她看作是幼稚中的幼稚。
对付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他,然后超越他。
周蓝无非就是觉得自己欺负了池依笑,然后要为她报复自己。可是她不相信池依笑竟然纵容周蓝这样欺辱自己。
池依笑挡在中间拉架,却是面朝自己,护着周蓝。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背脊都在发凉,周蓝和池依笑站在一起,就好像是一对亲密无间打死也要捍卫对方的朋友,而自己居然已经被挤推到黄线之外。
可是,是自己先对不起池依笑的。手被针刺了,就会立即缩回去,她又不是飞蛾,不可能扑火,不对吗?
21.
自从林朵被那场大雨淋了之后,腿还没完全康复,感冒又华丽丽地袭来了。
连打了几个喷嚏,她一连抽了好几张纸巾,然后出门买药,顺便复查一下腿。也不知池依笑现在和江定怎么样了,反正她给了池依笑机会,剩下的,都不关她的事。
医院总是那么拥挤,排队要那么久,站在这条长长的队伍里,林朵也会想,生老病死,也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
又是那个老医师,林朵这回什么都不说,怕他念叨。老医师给她按腿的时候,她在想上回的白医生,居然说她嘀咕嘀咕像念经,真是气坏了她。
她扯出一抹切齿的笑:“医院只写禁止喧哗,还不允许人嘀咕了?”
白澈淡淡看了她一眼,薄唇扬起细微的笑,没有说话。
直到林朵走出医院,她也没有碰见白澈。她想,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然后离开,这时白澈走进了刚才她待过的诊室。
22.
池依笑撕了一包薯片,坐在办公室等江定。开了冷气,舒服得让人想睡觉。刚刚提前给妈妈打了电话,这次匆匆过来,她还没告诉她妈妈自己回来了。妈妈在那头抱怨,说落叶都归根,自己却像个野丫头,都不想家,也鲜少打电话。你难道在外就没受委屈而想回家吗,不想我吗?她妈妈问她。
她该怎么回答呢?年少时池依笑还可以和妈妈坐在一起看电视剧时陪她哭,长大后却不愿意表达这种感情,总觉得那是尴尬的,不成熟的,而不知从何时起,成年人总是羞于表达自己的脆弱和敏感,尤其是在最亲最爱的人面前,反倒会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才能让自己觉得舒坦又不让爱自己的人因误解自己而受伤害。
池依笑就成了这千千万万个成人里很普通的其中一位。
23.
江定突然进来,吓得我把一堆开封了的零食往后挪。
我尴尬地朝他笑笑,他朝我走了过来,从桌上抽了一张纸巾递给我,“擦一擦吧。”他看着我说。
我用手抹了一下,才发现嘴角有很多薯片渣。
“现在才两点,你怎么过来了?”我红着脸保持淡定地一边擦嘴一边问他。
“早去早回。”他说得简洁明了。
很多年不回家的人,在回到家的那一刻,会觉得家是陌生的,因为一路走来,沿路的风景似乎都变了,而自己没有见证它们的变化。也或者,当你一直生活在一个地方时,你又不会察觉到这个地方在慢慢地发生细微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