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生厚长(83)
我迅速收起衣物放进卷柜里,决不能再让别的同事怜悯马先河。
“怎么样?让你处理对了吧。这女人还得女人治。这要让我上去,我早就大耳光上去了。”“大司令”张李强竖着大拇指对我说。
女人阳气冲天,男人阴柔低迷,阴盛阳衰,违背天道,这样的家庭能维持多久?
最坚强的是生命,最脆弱的是心灵,脆弱的心灵却能击碎坚强的生命。三天后,李秀梅没有消失在世间,消失在世间的是生命顽强的马先河。我接到马先河因心脏病骤世的消失时,我正在夹菜的筷子直接从手里掉了下去。不可能,不可能,如我一样生命旺盛的马先河不可能舍得离开这美好人间。
通讯员骑着摩托车急匆匆的将我送到医院,马先河的遗体正被放到殡葬车里,我看到李秀梅正哭得粉面凌乱,梨花带雨。想尽心思,争分夺秒的折磨一个七尺男儿,肆意践踏一个男人的尊严,随意挑拨做人的底线,今天这样的结果不正是她所导致的吗?我站在医院门口,看着载着马先河的殡葬车驶出我的视线。我没有看到马先河的脸,我没有力气将目光聚集到马先河的脸上,我虽然再也看不到马先河勾魂摄魄的眼神,但我能想象到马先河眼里一定是塞满了哀伤疼痛。我视若珍宝来不及疼惜的俊美男人就这样毁在一个不会爱的女人手里,生命来自于父母,谁给了一个女人这样的权利——剥夺一个男人的生命?
死生何足道,托体同山阿,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这是我高中记住的唯一的一句课后篇中的诗句。我不知道我为何对这句悲凉的诗句情有独钟,就像刻在我的脑海里,张口即来。姥姥的离世我已经亲身感受了诗句的意义。马先河的□□在世间的最后时刻,我没有现身送行,我送或不送,对他的悲伤不会永久,甚至不会经年,一个很值得仰慕的过客而已,不会牵扯我太多的心思。我和马先河唯一的关联是放在我卷柜了的两套保暖内衣。说不定正是这些衣物引起的家庭纷争扼杀了马先河鲜活的心。
“家有贤妻夫不出横事”马先河以身应验了。
☆、第 56 章
世上离别最伤情。马先河的离世我以为我会是“他人亦已歌”中最早的那一个人,然而,事实上并不是如此。很长时间,我的思想一直徘徊在对马先河的思念中。
副所长职位的空缺,又搭救了一个挣扎在仕途梦幻中的灵魂。
在全局中层领导干部大调动中,所长、副所长同步到位。所长孙国辉系南环路派出所指导员提任,副所长严峻系来自机关治安大队民警提任。孙国辉我认识却不熟悉,孙国辉是一个年仅五十的老警察,其貌不扬,经验足,阅历广,我这样的人站在他面前,一目了然,心里想说的话都能被他猜到,在孙国辉面前我是向来不敢撒谎的,一戳一破,我第一次见他我就尊称他为“诸葛孙”,事实也如此,任何人、任何事在他那里就没有不能安抚的。严峻我还算是熟悉,我在机关工作时我们是同一层楼办公,见面的次数比较多一些,体态较胖,身高中等,眼睛被脂肪挤成了一条缝,永远一副笑眯眯的表情,即使脸上挂着泪水也仍然是笑着。
晚上,指导员老爷子带着我们全所同志刚在贵宾楼迎接完孙国辉和严峻;早上,指导员老爷子就被调往城东派出所,提任为城东所所长。下午,新任指导员吴佩琪奉旨上任。对吴佩琪我一无所知,据说是驻扎在林业局的同志,我没有听说他的名字,更别提他的人了。据说吴佩琪是弃笔从戎,从教师作家转行到公安队伍来的,当然文采了得,这是有目共睹的。无论是平时说话还是主持会议,语言层次分明,语调铿锵有力,震撼灵魂。个头很高,接近一米八零,胖瘦适中,浓眉大眼,大嘴厚唇,一副圆厚耳垂张扬跃入眼帘。老人们常讲,能说会道之人必定是薄唇小嘴,而吴佩琪的大嘴厚唇竟也能夸夸其谈,让我为之惊叹!
人在世间行走,俨如行走在高速桥上,不同的人从不同的路口上桥,结伴同行一段共同的桥段,然后又从不同的路口下桥奔向各自的方向继续前行。再见亦或不见,得看大家行走的路线是否还有交集。在我生命中出现的每一个人,离去的是否还能相聚,新来的能走多远,不是我能掌控的,也不是任何人能掌控的,这是道之所行。
一所之长亦即一家之长,一家和睦在于家长,一所团结在于所长。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思想,就有不同的做事风格。“诸葛孙”一上任,单位的气氛就紧张起来。也许来自于“诸葛孙“不苟言笑的神情,也许来自“诸葛孙”事无巨细的面面俱到,每个人都像饱食小憩的豹子,安静着却透露着一种不好揣度的危险,原本其乐融融的团体突然就变得“道路以目”了,我不知道都发生了什么事,但在早会上,“诸葛孙”的话着实吓了我一大跳:你们别给脸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