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温哲不是很懂秦听的脑回路，他的问话重点明显在于“一个人”上。

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目光落于秦听手中的棋子上，问道：“要不要下棋？”

“好啊！”

秦听一下子来劲了，高高兴兴地点头，差点把棋盘和棋子都打翻。

“…你慢一点。”

“好的好的。”

秦听不迭地点头，把黑的棋子分给柯温哲，自己手中执了一颗白棋。

棋说下就下。

只是秦听刚在棋盘中间的交叉线下了一颗白棋，就听见头顶传来一道磁沉的声线。

“秦听。”

“怎么啦？”

秦听整个人趴在地毯上，闻声抬头看去，柯温哲在扶额，表情似乎有几分无奈。秦听“哦”了两声，准备收回那颗棋子，非常谦让有礼，“柯老师你喜欢先下是吗，那你先。”

“不是……”

“那是什么？”

“这是一副围棋棋盘。”

“……”

秦听听话地把那颗白棋拿回来，然后规规矩矩下在了格子里，又仰头问他，“然后呢？”

柯温哲被秦听的下法都惊得顿了几秒，才和她说话：“为什么要下在格子里？”

“你不是说这是围棋棋盘吗？”

“是啊，”柯温哲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围棋也是下在交叉线上的。”

秦听有些不解了，“那你刚刚怎么看出我下的不是围棋？”

“围棋开局一般不会下在最中间，而且是黑子先行。”

柯温哲把秦听下在棋格里的白棋取回来，和她说话，“之前没下过围棋吗？”

秦听摇头。

“那我们还是下五子吧。”

虽然棋盘不对，但五子棋还是能下的。

但秦听摇头，她抬头看了眼柯温哲，把自己手中的白棋塞到柯温哲掌心，有些狡黠地笑，“柯老师，不如你教我下围棋吧。”

柯温哲其实并不爱教人下棋。

围棋是他从小学的，也一直下得不错，在博弈上难免有点少年心气，最骄矜的时候和人下棋都要挑对手。

随着年岁增长，性格沉淀下来，明白下棋的意义并不全是酣畅淋漓地对抗博弈，也就没从前那种必须棋逢对手的傲气。只是教人入门这种事，他还是觉得无趣与没必要。

毕竟现在网络资源那么发达，找几个科普视频，不比他教来得节约时间？

但秦听就睁着她漂亮的眼睛仰头看柯温哲，笑容一贯得寸进尺的狡黠，又像一只小狐狸。有些生动的可爱。

柯温哲于是点了头。

“下围棋难吗，柯老师？”

“入门不难。”

“好诶。”

秦听高高兴兴地点头，把手中的白棋落到棋盘的最角上，“那我这样下可以吗？”

“……不可以。”

-

围棋入门不难，教人围棋也不难。

但教秦听围棋却难。

倒不是说秦听脑筋笨学不会，只是她在柯温哲面前，有点太会耍赖皮了。

耍赖皮到柯温哲已经习以为常、甚至询问她下一子还需要耍赖皮吗的程度了。

他们下棋的时候，宁荔荔的好友之一宋毅捧着水杯经过。

他也是个围棋爱好者，小时候和柯温哲下棋还被他血虐过，时隔多年再一次看到柯温哲下围棋，心痒痒地停下脚步看两人下棋。

然后他惊讶地看到，柯温哲那方的棋局七零八落、被秦听打得溃不成军。

“这么厉害啊你，”宋毅坐在秦听旁边，“没想到你能把柯温哲打成这样的惨状。”

“谢谢。”

秦听毫不脸红地接受表扬，又胡乱落下一颗白棋。

“诶诶诶，你怎么这样下，这样不行的。”

“行的吧，”秦听不以为然，随后把并排连在一起的五颗白棋拿起，放在自己掌心。

“！”

宋毅人傻了，“那几颗棋都被围死了，你怎么拿起来了？”

“连成五颗了啊。”

秦听这么说着，顺便吃掉了柯温哲的一颗黑子。

“……”

宋毅沉默了半晌，抬眼去看柯温哲，他神色如常，指间夹着一颗黑子，沉稳地落于棋盘上，正试图把因秦听胡乱下法而打散的棋局重新捡起来。

宋毅怀疑人生般地询问：“你们这是什么下法？”

“秦听下法。”

柯温哲平静地开口，又问趴着的秦听，“要换吗？”

“不要，你下得太烂了。”

秦听摇头，白棋堵到一颗黑子边上，她说，“将军。”

“……”

宋毅沉默了几秒接受“秦听下法”，他又看向柯温哲，“柯温哲你这几颗不是也连成五颗了吗，怎么不收起来啊？”

柯温哲扫了宋毅一眼，落下一颗黑子，淡淡地开口：“宋毅，观棋不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