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昀：好吧】

【秦知昀：那小听你想要什么礼物？】

【秦知昀：郝晋的签名，再给你买一件衣服怎么样？冬天快到了。】

【让我听听：好啊，谢谢爸爸】

【秦知昀：好，那我让你沈姨替你挑一件，她知道怎么样的衣服好看。】

秦知昀口中的沈姨，是秦知昀和司婷离婚后另娶的妻子沈慧。

可能是因为沈慧的存在，司婷和秦知昀的关系一直称不上好，连带着秦听也疏远他们。

秦听在沙发上躺得腰有些酸，她起身坐直了些，小腿却不小心踢到了茶几上的玻璃杯。

不算漂亮的玻璃杯滚到地上，一声脆响，碎片散了满地。

秦听盯着地上的碎片半晌，回消息给秦知昀：

【我自己挑好啦，一会把链接发你～】

【秦知昀：一件衣服而已，你妈妈不会生气的】

【让我听听：没有啦，我最近正好有看上的衣服嘛，就不麻烦沈慧阿姨了】

【秦知昀：也好】

【秦知昀：提前生日快乐小听，过几天是不是篮球锦标赛要开始了？】

【让我听听：对的】

【秦知昀：那你加油训练哦，爸爸想在全国决赛的比赛里看到你】

【让我听听：好】

秦听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表，此时正好是零点，她攥着手机想了想，翻到和司婷的对话框，给妈妈发消息过去：

【妈妈，下下周我生日啦，你回S市来陪我吗？】

司婷很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消息过来。

秦听预备处理地上的一片狼籍。

但她一贯是个不爱穿鞋的小孩，玻璃杯又可能有个当蒲公英的梦想，碎片散的乱七八糟，小小的玻璃碎片隐在地上。秦听都不知道何处落脚。

她试探性地踩下去，脚后跟却正好压到一块小碎片，有一点尖锐的疼，但好在没流血。

司婷的电话正是这时候打进来。

秦听顾不上处理脚，先接了司婷的电话：

“喂妈妈。”

“小听。”

司婷那边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响，她问秦听，“这个点了你怎么还没睡，在看球赛？”

“嗯…”

“早点睡，你这个年纪，天天熬夜身体素质会下降的。”司婷说，“你本身的身体素质就不算好的，不是说想打职业篮球？”

“知道了妈妈。”

秦听点头，听司婷还没切入她发消息的内容，她主动问起，“所以妈妈，我生日你会来陪我吗？”

“你生日是下下周什么时候来着？”

“周二。”

“周二你不上课的吗？”

秦听回答：“我可以请假的。”

司婷在那边皱了皱眉，语气有几分斥责，“生日不就是一个日子吗，怎么还请假过。读书不重要吗，妈妈不是跟你说过让你好好提文化课成绩吗？”

“我有在认真读书。”秦听重新坐回沙发，摸了摸自己脚后跟有些刺疼的地方。

她摸到一小块碎玻璃，碎片放到手掌上倒有些晶莹得漂亮，只是扎人。

秦听补充：“我最近课都有好好上，作业也有好好写，老师还特别调了我们班长坐我旁边。”

“那挺好。”

司婷点点头，在那边的夜色里看了眼手机屏幕显示的时间，她和秦听说，“下周省队这边有点忙，妈妈就不回家了，你自己到学校食堂吃碗面就好。”

“你都快十七岁了，独立一点，不要总问我什么时候回家，妈妈很忙的。”

“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睡，我先挂了。”

没等秦听说话，那边已经传来挂断电话后的“嘟嘟”声，比“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机械女声还要冰冷。

秦听愣愣地听了“嘟嘟”声半晌，坐在沙发上盯着自己的脚后跟出神。

她哪有不独立。

一整年都是她一个人待在这个冷冰冰的家里，司婷有次四个月不曾回家一趟，秦听也没有打电话过问——她知道司婷忙，省队的事情比她这个意外出生女儿要重要得多。

只是这是她的生日，是当初司婷费了半条命才将她生下的日子，是秦听唯一能明确自己是被爱着的日子。

还不如答应爸爸去他那边过生日呢。

不管沈慧是不是真心欢迎她，起码秦知昀那边会很热闹、爸爸会捧着蛋糕祝她生日快乐。

秦听把摸下来的玻璃碎渣裹在餐巾纸里，她有些失望地这样想。

但她也明确知道，不管司婷来不来陪秦听过生日、不管司婷说了怎样冷情过分的话，秦听都不会忤逆司婷的想法。

因为她是她的妈妈。

因为她欠司婷的。

欠她一条命，欠她一个没法完成的职业梦想。

只是人心都是肉长的，脚踩到玻璃碎渣会疼，司婷拒绝陪她，秦听也会失望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