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骨(90)
纪阮阮还没来得及拒绝,徐嘉瑞已经抢先了一步:“可以的。”
行吧,不然怕他要暴走。
护士给纪阮阮挂上点滴后,她便开始跟徐嘉瑞商量:“我筛选了几家银行,准备明天去谈贷款的事,你要陪我一起吗?”
“哟……难得哦,竟然主动请我一起?”
“别阴阳怪气,我现在身体不舒服,万一被人占便宜怎么办?”
“说起这个,万一人家要你陪一晚就放贷,你不会穷途末路到答应吧?”
纪阮阮用一副“你是智障”的眼神看了看他。
徐嘉瑞摸了摸鼻尖:“行,不会干这种蠢事就行。”
纪阮阮是真累了,冰冷的液体从她的血管中缓缓地输入,也架不住她不断涌来的困意,很快睡了过去。
*
纪阮阮是被脸上熟悉的抚摸给弄醒的,卷翘的睫毛如蝉翼般颤了两下,逐渐露出了乌黑的眸子,由于刚醒,眸底透着几分迷惘朦胧,她习惯性地蹭了蹭贴着她脸蛋的冰凉掌心,唇角轻轻地勾起,声线软糯地开口:“你终于回来了。”
“是不是很难受?”
听见沈郁衍低沉磁性的声音,纪阮阮娇气地应道:“嗯,难受死了。”
“委屈我的宝宝了。”
纪阮阮将没有输液的手圈住沈郁衍的腰身,整个人依赖在他的怀中,脸蛋撒娇似的轻磨他的胸膛,半晌才委委屈屈地吐出自己的心里话:“你走了后,他们都在笑话我,我以为可以不在意的,但发现根本做不到,别人说我一次,我的脑海里就会浮现一次你一脸冰冷地说‘分手’的画面,很难过很难过。”
说到这里,纪阮阮抱着沈郁衍的力道又重了几分,“结果瞿芫楠还在我生日这天重创纪家,现在纪家一团乱,墙倒众人推,平日里交情再好,到了这种需要雪中送炭的时候,却没有人愿意站出来,深怕我们会拖累他们一样,为什么人心这么凉薄?”
沈郁衍轻抚着纪阮阮的脑袋:“这才是真正残忍的社会。”
纪阮阮很清楚她之前所处的环境堪比温室,是身边的人给她创造了那样得天独厚的资本,她艰难地应道:“我还病了,烧到了39.4,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烫?”
“烫。”
“那你也不能嫌弃,如果不是你不留只字片语就离开了江城,我也不会搞成这样,所以你是元凶,烫也必须给我烫着。”
“蛮横。”沈郁衍轻笑。
“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纪阮阮说得理直气壮。
沈郁衍捧起纪阮阮的脸蛋,在她的唇上轻嘬了一口,“睡一会儿吧。”
纪阮阮的泪水忽然从眼角滑了下去,声音无比哽咽:“你要走了是吧?”
话音刚落,眼前的沈郁衍渐渐模糊,很快只剩一片迷雾。
纪阮阮从梦中惊醒过来,水雾氤氲的双眸无神地环顾了下空荡荡的白色病房,没有沈郁衍,只有她一个人。
梦境中的画面就像饮鸩止渴般,即便让醒来的自己更空虚更难过,依然想再次坠入那美好幻想。
可闭上眼睛后,脑海里浮现的却只是沈郁衍面容寡淡地说分手的那幕,刺得她心尖密密麻麻地疼。
他有看见纪家的情况吗?应该不会看不见吧,现在铺天盖地都在说纪氏珠宝店大欺客,埋没良心。
如果看见了却没出现,是不是说明他并不想管她了呢?
真伤人。
但或许这就是他的目的,不想她继续纠缠他。
纪阮阮用手背盖住再次湿润的眼眶,她还是想找理由给他开脱的,说不定他是真的没看见呢?
*
接下来几天,纪氏珠宝的情况愈演愈烈,下游客户要退款要说法,上游客户追债,银行方面不仅不再给他们放款,还收紧了贷款额度,甚至让他们提前还贷,找人帮忙,不是说目前困难就是避而不见。
同时网上不利的消息不断放出,什么门市店被砸被关,纪氏珠宝不准备对散客负责了。
又或许是什么纪家已经开始转移资产,准备跑路了。
纪家每天被阴云笼罩,一家人得不到片刻的歇息。
偏偏在这个时候,又爆出了夏齐修跟女大学生开房的视频,画面不堪入目,纪父硬生生被气得晕倒了。
深夜的医院,纪家三母女焦急地等在急救室外面,纪母向来强势坚强,此刻却已难忍泪水,“怎么就这么多事情呢?”
纪阮阮强装振作,安抚着她:“妈,爸身体向来硬朗,不会有事的。”
纪母:“我现在别的不求,只希望我们一家人都好好的。”
漫长的等待后,医生终于出来了,“纪总没什么大碍,一时气血攻心罢了,但毕竟年纪摆在那里,别再让他受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