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勒怔怔看着他，他从没想过会从陆励然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话——他能活下来，是因为自己？

怎么可能！菲勒扯出一个比哭更难看的笑容，觉得是陆励然为了安慰自己而故意这么说的。

陆励然知道菲勒在想什么，他继续说下去：“但你活下来了。在极寒下，在那样的冰裂隙里。”

“你以为你能等到我是运气吗？是因为你自己想活着。没有什么力量比这个念头更强大，它能改变一切。”陆励然轻轻点了点菲勒的胸口，淡淡说道。

菲勒有些受宠若惊地抬头看向陆励然。

他望进陆励然深棕色的眼里，看见其中的温柔和坚定，他愣在原地，过了两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认真的。”

“你不是在安慰我。”菲勒又补充了一句。

陆励然嗤笑了一声：“安慰你？我没有那闲工夫。”

菲勒被怼了一句，却一点也没生气的念头，反而生出一股开心的劲——是啊，陆哥才不屑安慰他呢！那说的就都是大实话了！

“你想活下去，这个念头有多强烈，活下去的机会就有多大。”陆励然留下最后一句话，没有再多看对方，抱着崽崽大步离开。

陆子骞小朋友缩在papa的怀抱里，纠结地皱起两条淡淡的小眉毛——崽崽的小毛巾还在哥哥手里……

菲勒留在原地，像是在反复思考陆励然的话，他原地沉默了许久后才转身回到包厢。

柯戟注意到对方看起来像是焕然一新了一般，原先眼中的死气沉沉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菲勒先生。”柯戟开口，“看来你已经想好要做什么了。”

洛克·菲勒露出一点笑容：“很明显吗？多亏了陆哥点醒了我。”

柯戟不意外，能让洛克·菲勒有这么大转变的，非陆励然莫属。

他原本并不打算搭理洛克·菲勒主动递出的交好信号，因为他看得出对方是一个对自己的未来都迷茫的人，没有坚定的立场不足以成为一个值得结交的对象。

但现在，柯戟愿意稍稍改变一下自己的打算。

洛克·菲勒看向柯戟：“柯先生在荒星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可以找我，虽然商业上我没什么话语权，但其他方面，我仍旧是菲勒家族名正言顺的大少爷。”

“我谨代表自己，很希望能与柯先生发展一段互惠互利的真诚关系。”洛克·菲勒认真说道。

柯戟笑了一声：“互惠互利的真诚关系？好，那我的确有件事情，想要借菲勒先生的本地优势，帮我打听一位朋友的消息……”

洛克·菲勒听得仔细，不时点头，很快应下：“你放心，虽然荒星很大，找一个人就像是大海捞针……但我会尽全力帮你打听他的消息。”

“多谢。”

///

陆励然走出小径深处的私密包厢后，便又折回空中花园的聚会现场。

仍旧逗留在花园里的宾客只剩下三三两两，陆励然一眼就看见先前被他吓唬过一轮的几个年轻人，看见他就抖得像个鹌鹑，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

陆励然见状扯了扯嘴角，带出一个略带讥讽意味的笑。

那几人看见陆励然居然在笑，在他们眼中，那张布满伤疤的面孔因为这个笑容变得更加扭曲，像是恶鬼爬上人间，吓得登时一个激灵，只觉得半小时前那种冰刺似的惊惧又戳上了后颈。

其中一人更是反应剧烈地往后退了一大步，一脚踩进身后的水池子里，失去重心地惊叫一声，哗啦摔进水中。

所有人都被他的大动静吸引过去，而始作俑者则抱着怀里的小崽崽，像个局外人一般浑若无事地大步走过长廊，离开了花园。

“开心吗？”陆励然低头问怀里的小家伙。

陆子骞笑眯眯地点头，开心地拍拍手：“噗通噗通，好好笑噢。”

陆励然：“开心就好。”

管家看见自家少爷和小少爷都毫发无损地回来了，终于松了口气：“少爷怎么样？没受欺负吧？”

陆励然走进来的脚步微微一僵，有些好笑，金斐怎么总觉得他在外面会被欺负？而不是他去欺负别人呢？

“有人说papa坏话。”怀中的小崽崽立马回答管家的话，并且摆出了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金斐立即倒吸了口气，皱紧眉头，一边挽起了衬衫的长袖，露出精壮的小臂肌肉，一边往门外走：“菲勒先生的宴会里居然也有这样下三滥素质的宾客。”

陆励然喊住金斐：“你要去做什么？”

“不做什么，我就是去看看。”金斐一副老好人的样子，可胳膊上绷起的肌肉却不像是这么回事。

“我没受人欺负。”陆励然叹口气，抬手揉乱自家崽崽的头发，“是有几个说话不好听的家伙，不过他们也吃到苦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