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她(90)
只是他还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对她盖章印证。
而他可以明确和自己盖章印证的是,他喜欢她,那种完全不受理性控制和约束的,喜欢。
她不修边幅的单纯,轻易就能让他破防,让他无论何时何地想起,总是心尖一软。
原来他姚远也有喜欢的女生呵。
“二哈。”
正在啃锅贴的纪然听他忽然叫自己外号,慌得锅贴差点从嘴里掉出来。
这么不女性化的外号,上中学时别人叫叫也就算了,现在都是成年人了,还是被他叫,实在太没面子了。
“干什么!”纪然抗议:“我不喜欢你叫我二哈。”
“我喜欢。”
“……”
“我不在这几天,你答应我件事呗。”
“什么事!”
“没事少和秦羽阳来往。”
他其实想说,别搭理秦羽阳,话到嘴边,又改了口。
程度虽不同,对纪然而言,意义却是一样的。
她咋嘛着嘴里的醋,笑眯眯地装傻:“为什么?”
姚远也不看他,低头夹锅贴:“三心二意不是美德。”
纪然搁在桌子下面的脚踢了踢他的:“远哥,你看我一眼呗。”
姚远对上她的眼,耳朵发烧。
纪然笑眼弯弯:“我答应你。”
…
吃完饭,纪然说吃多了,要姚远陪她走一走,“咱们去东门坊市吧”。
姚远点头说好。
从长乐路到东门坊市不远,腿着就能到。两人并肩走在冬日里的法国梧桐树下,午后两点的日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树枝,稀稀疏疏的枯叶,在他们肩头拢上一层金纱,曼妙而温暖。
他们一直走,路过沿街的民国建筑群,街角的星巴克咖啡店,民国的短发女学生雕塑群,纪然欢快的脚步一会踩在马路牙子上面,一会又落到下面,全凭心情。汽车与行人混行的老街上,骑电动车的路人从他们身边疾驰而过,姚远一路抄在衣兜里的手终于忍不住伸出来,抓住她的,把她拎到了自己内侧,像牵着一条名叫“二哈”的白狗。
东门坊市是在老城改造时,最大限度地保留老房子,以明城墙为背景打造的一片户外商业区。过了坊市牌坊,青砖铺就的步行街两侧,是鳞次栉比的青灰色砖瓦房,白墙黛瓦,掩映在一条人造水渠之间。
临街铺子店面不大,一家家彩旗飘飘,有卖小吃的,文创礼物的,水粉胭脂的,还有在街边摆摊,卖花灯皮影糖画冻梨的。
青烟袅袅,飘出阵阵桂花米糕,板桥黄油烧饼,蟹黄小笼汤包的香气,一阵风吹过,全没进现磨咖啡豆的醇香里。
还没出正月十五,坊市里熙熙攘攘,多是大人领着孩子来逛的,孩子们手里提着荷花灯,举着糖葫芦,脸上戴着奥特曼面具,根据大人们的心情来决定自己今天的收成。
一进坊市,姚远原本牵着的“二哈”便显示出了特别的兴奋,挣脱了他的牵引,改为跑到他前面,一会回头和他说:“你看这个,”一会又冲他招手说:“你快来看这个。”直到她停在一个画糖画的铺子前,和别的孩子一样引颈朝里看,一个约末五六岁的小姑娘正在转转盘,指针最后停留的动物,将是她的收获。
大家都在翘首以盼,看她能不能转到最大的龙,或者倒数第二大的老虎。
结果小姑娘转到了一只蝴蝶。
“不错啦不错啦,蝴蝶多好看呀!”
小姑娘的妈妈说。
“我一直怀疑那个转盘是被做过手脚的。”纪然踮脚对姚远小声说:“不然怎么从没见过有人转到大龙。”
姚远看出了她眼里的跃跃欲试,说:“你要不要试试?”
纪然看了眼小姑娘刚拿到手的蝴蝶,说:“试试就试试。远哥,你想要哪个动物?”
姚远一边付钱一边说:“我不挑,生龙活虎都行。”
纪然白了他一眼,开始转转盘。
四下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大家都想看看接下来又能转到什么。纪然使得劲足,转盘转了五六圈才开始减速,最后一点点变慢,眼看着经过了猪,老鼠,蛇,就要转到大龙,可还没停,直到颤巍巍落在了老虎那一格。
“耶!”
纪然开心地拽着姚远的胳膊蹦起来,比小孩子还兴奋。
手艺人开始在白板上作画,因为围观的人多,他画得格外认真卖力,实实在在一只大老虎,足有刚才两只蝴蝶那么大。
大人和孩子们莫不露出艳羡神色。
纪然接过战利品,递到姚远手里:“帮我拿下,先别吃啊。”
“干嘛?”
“我要拍张照片发朋友圈!我到现在一张朋友圈都还没发过呢。虎虎生威,这是个很好的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