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比起高贵优雅、得天独厚的三境境主独女，她一棵当时连人形都没有的梨树，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一刻，梨岄感觉自己心底的某一处，像有什么东西忽然碎裂一般裂开缝隙，继而，开始慢慢坍塌！

司命叹口气，继续缓声道：“八百年前，夏羽岚虽然倾情晏翎清，可晏翎清却似乎并未有意于她，而晏翎清偏偏还是北极大帝的徒弟，身份高贵，夏羽岚想用强逼迫都不行！”

梨岄怔怔听着，她当时在仙界，确实也有听闻有一名身份高贵的仙子痴情晏翎清的传闻，只是彼时师父总是在外云游，她身份低微，和那些有身份的仙子仙君们都说不上话，不想一朝风云既过，百转千回，才知原来顾黎比她不止尘世早认识蔚迟风20年，连在仙界，也是早识晏翎清五百年。

比起自己，他和她的缘份，当真深厚太多了。

司命怆然继续道：“而直到三百年前，她不知从哪儿偷偷听说晏翎清要下凡历劫，竟然自己私自跟在晏翎清身后，跟着他一起跳入轮回道，成为晏翎清转世的凡人蔚迟风，身边重要之人！只不过，因着是轮回转世，她当时也并无她前世记忆。”

梨岄怔然，眼角蓦然滚出热泪，唇间却是丝丝冷笑：“好一个痴情仙子啊！”

她转目，看向司命星君：“师父，那后来呢？”

司命看着她，扶着她小心走到树下，让她背靠树干，她真怕她这小徒儿一个受不住昏死过去。

看到梨岄背靠大树，司命方才放心的开口道：“后来其实你也大抵都知道，我派你去了凡世，蔚迟风爱上了凡世的你，夏羽岚的计划落空。后来两人凡世阳寿尽，晏翎清渡劫成功重回仙界，夏羽岚也跟着一起回来了。”

司命话至此处，梨岄只觉心间一阵钝痛。她闭了闭眼，只觉眼前一阵漆黑，她之前看到的没错，在凡世之时，蔚迟风确实爱的是她，而且一生只等她。

可当蔚迟风已死，他又变回晏翎清之时，他还会将她这个小小仙子梨岄放在眼里吗？

司命叹口气：“夏羽岚经历那凡世一遭，不想对晏翎清更是情根深种，执念颇深，对于其他仙界许多仙君的情意都视而不见，她说，她只等晏翎清，哪怕天荒地老，誓死不变。”

‘天荒地老？誓死不变？多浪漫啊！’梨岄纤瘦的小手紧紧握着自己的胸口，脸色苍白的背靠着树干缓缓蹲坐到了地上。

司命一脸急色，急急去扶她。

却不想矮身，却看梨岄面庞上眼泪流个不停，她手中狠狠捂着自己胸口，向司命道：“师父，我好痛啊！”

司命慨叹，拍拍她的肩膀：“好徒儿，好徒儿，不要伤心！”

他叹一口气：“好徒儿，其实晏翎清也是记挂着你的，他后来回归仙界，知道我派去的是你帮他渡劫，还一直每每来找我，只问我你的下落，他其实也挺在意你的。”

可此时，梨岄怔忡的坐在地上，明亮的杏眼泪流不止，师父说的话，却一丝一毫也听不进去了。

半晌，她忽而怔忡抬头，看向司命：“师父，我记得你之前和我说，这三界之内，有一个叫做若渊的地方？”

司命听着，却不明所以，不知梨岄怎的突然想起那处来，于是只道：“是有。若渊，自上古就有，跳出三界之外，不受任何仙或妖的管辖，那里形如深渊，深不可测，且崖底有可碎仙骨和妖骨的迷雾，传说仙界殒仙石就是来自于若渊，所以不管再强大的妖魔或是仙者掉到那里，都不可能再活着回来……”

司命正说着，忽然脸色一变，正色道：“徒儿，你想做什么？难不成你想自我了断？你也太让为师失望了！”

月光下，梨岄却擦了擦眼角的泪，一张雪白小脸神色决绝：“怎么会呢？师父，你想多了！”

*

天界，北极宫，晏翎清猛然从长榻上清醒之时，发现自己的一只手正被一个人握着，那人穿一身玉色仙衫，趴在她的榻前。

他怔怔低头瞄了一眼，看清那人容貌，立时冷着脸把手抽了出来。

夏羽岚醒来，一脸惊喜的看着他，柔声道：“翎清，你醒了？”

晏翎清冷冷“嗯”一声。

下一瞬，电光火石，脑中回忆翻滚，俊美的容颜脸色立时一变，他满面急色，只急声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梨岄呢？”

听到晏翎清又提起这个名字，夏羽岚面色一沉。三百年了，为什么整整三百年了，他还是忘不掉她！

她心里不甘、愤恨，可落在面上却半丝痕迹也无。

她怅然，柔声道：“翎清，你被她鞭刑受重伤，难道你都忘了？她又想集结凡世妖魔攻打天界，可其实她的那些妖臣属下并不真心想挑起战事，他们反了她，投降仙界，我才得以把你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