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开岳停下，双手扶着顾云的双臂，脚步一旋，带着他转了一圈。

这什么情况？

孙若若最先反应过来，脑子冒出逃跑的想法，脚刚挪了一个地方，也被身边的人一记手刀，直接晕了过去，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还想了一想。

狗东西，心也忒狠了，就算是报复之前威胁他的话，也不用这么狠吧。

冯公公更不用说了，他连挪脚的选择都没有，而且被击晕之后，连个被扶的资格也没有，随意地被人扛在肩头，头朝下，像个可随处搬运的货物一样。

林晏兮和陆闻远远站在最后，看着这一切，没有往外逃，也没有其他前进的动作。

“陆大人为什么不跑呢？”

门外的人可比里面多多了，如果他往外跑，那么等着的绝对是跟他们一样的结局，但是不跑，也是一样，过程虽然有点差异，结果都是一样。

他朝旁边示意，便有一左一右两名将士同时跨步上前。

走动间，铠甲沉重，发出有节奏的摩擦声，让人不由得开始紧张。

沐英早在赵开岳动手的时候就撤了出去，挡在两人面前，眼睛里满是戒备，手放在腰上，随时预备着拔剑相迎。

“赵将军。”陆闻拍拍沐英的肩膀，示意他退下，这里到处都是赵开岳的人，就算出了这府，只要还在这城里，就逃不出去

他开口说道：“做法非只有这一种，你可以有很多种选择，你为什么偏要这么做？”

“等等。”赵开岳叫住那两个将士：“陆大人这话什么意思？”

陆闻看了一眼两个将士伸出又伸回的手，又将视线移回到赵开岳的身上，他看着被他禁锢在怀里的顾云：“赵将军，我知道你这是怕顾云冲动，想将他留在这里，也知你对我们并不十分放心，你虽然答应让我们留下来，却还是不信任我们。”

“你怕我们不听命令，会影响此次战役。赵将军，抛开我们不谈，这么多年，你对顾云还不了解吗？他性子执拗，若他醒了，知道自己被困后方，不能亲手为自己的死去的兄弟报仇，你知道他会做什么吗？”

赵开岳道：“我不会让他有机会去前线的，他目前的状态不适合去，我会派人守着他，如果得胜回府，我自会向他说清楚，如果……留在府里的人便会送你们一道离开。”

至于他会不会生气，会不会怪他，这些他都不在乎，只要他能平安回去。

毕竟他有姐姐等着他，而自己，除了一座空空的府邸，也只有自己这一腔热血了。

陆闻本来还想再劝劝，但看到赵开岳眼里的决绝的时候，他就知道他说什么都没用了。

“陆大人。”

赵开岳深吸一口气：“我可以不让人把你们打晕，但是你要答应我，护着顾云。”

护着顾云，护着他安全回到上京。

陆闻识破他的想法也好，至少等到他安全回京时，顾云也不至于一直恨自己。

陆闻却没有答应他，只说道：“将军为顾云考虑良多，派的亲兵必然是最好的，且能保证他能安全离开的。但是将军自己呢？你把亲兵给了我们，那你呢？”

“我？”

赵开岳开怀大笑，他眼里是豁达，是释怀，还有誓与胡笳同归于尽的决心：“自我决定投军之时，便将生死置之度外，如果今次注定有人要牺牲，那也一定是我。马革裹尸，是军人至高无上的荣耀。”

在战场之上，他是绝对理性的人，他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从大局出发。

唯有这次，只有这次，他拨了亲兵给他们，心里想的是，让顾云安全回到上京，这是他最也是唯一任性的一次了。

有可能这辈子就这一次了……

“将军。”

赵开岳的确是每一步都为顾云考虑好了，如果这时他还觉得赵开岳对顾云没有情意的话，恐怕他就真的枉在六扇门待了那么多年了。

陆闻说：“顾云可以留在这里，但我不能。将军先别急着反对我。”

“之前的事，将军也看到了，我们遇见过黑衣人两次，而且这次的明显比第一次那些人还要强上许多，不管怎么说，对付他们，我们也算有经验。”

“我保证，我和她绝对会听从指挥，该跑的时候绝不往前冲。”

陆闻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将军，这大齐江山，我也该守。”

第七十二章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像是刻意压着声音怕吵着人似的。

顾云醒来的时候，只感觉身体软绵绵的，没有力气，浑身使不上劲儿，他硬撑着侧头偏了一寸，将将能看到半打开的小窗。

透过小窗，正好能看到湛蓝天空下一角小小的屋檐，屋檐下挂着一只风铃，样式很简单，是寻常人家都能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