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开岳虽然脸色铁青，可也没出声反驳冯公公的话。

孙若若立马止住哭声，但肩膀还一耸一耸的，没缓过那阵劲儿。

赵开岳有些头疼，看来，这回京之事得尽快提上日程了：“冯公公，军师启程回京的事就这几日吧，以免路上出现意外，我会让人护送你们到安全的地方。”

他仔细想过了，一旦和胡笳打起来了，按照密信里的内容来看，说实话，他也没有把握一定能赢，顾云待在这里，实在不安全。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而且最好尽快就回，不然迟则生变。

这个突然出现的太傅千金几乎是促使着他立刻就下了这个决定。

可他没想到，顾云此刻正在帐外，将他说的话一字不落地全听去了。

他回去看到姐姐给他的信之后，就来找赵开岳了，公事归公事，私事归私事。他姐姐让他回去，他是不愿意的。

就算要回，也得明年再说。现下，圣旨刚刚到，三月之内必取胡笳。大漠情况未明，他好歹当了整整四年的军师，又曾如胡笳打探情况，对胡笳十分了解。而且，他也没做好心理准备就这么走了。

但是赵开岳竟然想让自己走，还走得这般急，就当真这么不愿意见到他？

里间，冯公公还在问：“嗯？这么快？将军可是有什么考量？”

“大漠不安全，公公也看到圣旨了，当知大战一触即发，此时不走，恐怕就走不了了。”

那种药目前到什么程度，又会用在多少人身上，他一概不知，所以，一切的结果都是不可控的。

只有让他们尽快离开大漠，才能确保他们的安全。

可是，药的事情他现在不能说，这件事皇上用了密信，就说明此事不能泄露，不能让胡笳和古兰的探子知晓他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而且，这样的事一旦说了，依着顾云的性子，必然是不肯走的。

再等等，等到他走了之后再说。

顾云站在帐外，头一次觉得原来有些人的心真的是捂不热的，烈阳当空，他却如坠冰窖。

自己千方百计想留下来，他却只想让自己走。

赵开岳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一旦回了上京，便再也不能随着心意做事了。

上京的一切会束着他，再见面，所有人盯着，他们就只能是陌生人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帐里的，只知道被陆闻叫醒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他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陆闻，我想回上京了。”

陆闻往身后看了一眼，对上林晏兮的目光。

林晏兮摇摇头。

东西不在他身上，七方锁没反应。

“怎么了？你姐姐催你回去了？”白日他虽然不在现场，但军中消息传得极快，因此圣旨和顾云姐姐给他来信的事，没用到半日便已传得整个军营人尽皆知。

顾云这反应太过反常了，他对赵开岳如此执着，甚至不惜放弃状元之位和五年的时间，也要待在他身边。一封信就能让他回去，难道是他姐姐出了什么事？

“出了什么事？”陆闻紧张地问。他第一反应就是绝对有事发生了，不然顾云绝不会是这个样子。

顾云眼神淡淡的，连说话声音都是平平的：“没什么，就是突然想通了。”

回吧，军营里以前没他，赵开岳也还是随时打胜仗，这世上，缺了谁不能转。

陆闻：“多久出发？”

顾云：“就这几日吧，应该要和上京来的人一道回去。”

这么急？既然不是他姐姐的事，那必然是跟赵开岳有关了。这样也好，四年了都没什么结果，往后等下去也不一定会有结果。

回了上京，见不到人，时间一长，说不定就能忘了。

陆闻拍拍他的肩膀：“好，到时我送你，你好好休息，我们就先走了。”

——

赵开岳没想到，竟然是顾云先开口说他要回去，虽然自己已经想好了要这么做，但是真正听到心里又是另一种感觉。

他想多说两句，可顾云说完了转身就走。后面几天，更是直接躲着他。

孙若若这几日胆子也大了起来，明里暗里跟着他，他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了。他故作严肃，她也好像知道他光打雷不下雨，一点儿也不怕，一脸笑嘻嘻的，缠的他分身乏术。

好不容易等到了最后一天，他才见到了顾云。他坐在马上，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队列里只有一辆马车，是为孙若若和冯公公准备的，他们是唯二两个不会骑马的人。

顾云一看就是不想和他说话，赵开岳心里有点失落，他这一走，好的情况，他还能回京看到他，坏的情况，可能这一次就是最后一面了。

临上车前，孙若若蹦蹦跳跳到他面前：“将军，我要走了，要是你得胜回京，记得来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