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殙(175)
气体头套,和薛思逸的一样。
他把头套取过来,递过去的同时往隔壁瞟了一眼。
薛思逸不是说曲遨没有被关进监狱吗?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还就住在薛思逸隔壁,是巧合吗?
他八卦之心熊熊燃烧,好奇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可曲遨根本没给他机会,三两下戴上头套,坐到墙边拉开了安全阀。
之后的工作戚然的心思一直无法集中,神经全系在故事的两个的主角身上。
昨晚他刚冒出可能会和这两人在醴城偶遇的念头,今天好巧不巧就让他碰上了,这得是多大的缘分。
而且这两人的关系似乎和活着的时候有所不同,好像各自都揣着不少心事。
他憋得心急火燎的,想去周楷之那吐槽过过瘾,于是草草交了上午的班,打了午休的卡就往周楷之的学校去。
“……然后我一开隔壁门,你猜怎么着?!”
空旷的教室里,戚然狂拍桌子,声情并茂地跟周楷之描述着,桌上的便当盒敞着盖儿,里面的小番茄都被他拍得一蹦一蹦的。
周楷之挑眉:“曲遨在呢?”
“对!我都看懵了!”戚然表情配动作,竭力想让周楷之知道自己当时有多震惊,周楷之看着他那样,控制不住地想乐。
“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内部消息?”戚然头顶的雷达发出哔哔的电波,试图打探更多。
周楷之到底被他逗乐了,话赶话赶到那,这还猜不出来就奇怪。
不过他的确比戚然知道得多一些,但不是关于曲遨薛思逸,而是石头和阿鹃。
“我以前听阿鹃提过一次,”周楷之说,“她说她刚来醴城的时候,警察让她选过死因。”
听到这,戚然突然瞪大了眼睛:“啊!她也跟我说过!”
那是他和阿鹃聊天那回,阿鹃说自己虽然怕死,但不后悔选择自杀。
因为自杀是她来醴城之后才做的决定。
“你们俩还聊过?”周楷之问了句题外话。
戚然:“嗯,有一回监溺水的犯人,恰好碰上她,下班后就聊了两句。”
“都聊什么了?”
“随便聊呗。”戚然挠挠鼻尖,“就你刚才说的那事儿,选死因。”
阿鹃那时说,所有人都认为我不该原谅他,但没人知道,我从一开始就没怨过他。
但她又恨着石头,恨他放开了自己的手,恨他到底让她一个人在醴城过了那么些天,所以她躲着不见人,就为了给石头一点教训。
据阿鹃说,石头一来醴城她就知道了,大概是愧疚或者什么,一开始他没敢来找自己,后来不知道他在哪打听到了自己住在万人监狱,就忽然主动起来,不是亲自堵,就是找周楷之帮忙,凭一己之力扬名整个倚兰厢。
原来连石头那个傻瓜都知道,爱与不爱这个问题的答案,早就已经写在醴城的入口了。
“所以,曲遨他也是自己选的。”戚然顺着这个道理一想,忽然心头滑过一层暖流。
周楷之点点头:“应该是了,毕竟点炭盆的是薛思逸,曲遨是承受者,如果要算清楚的话,薛思逸还需要在狱里偿还杀人的罪过,付出得要比旁人更多。”
所以,事实的确像薛思逸担心的那样,他需要比别人多叠很多纸箱,才能走出房间的门。但现在他却不用了,因为已经有人用后半生的痛苦顶了他本该承受的罪。
薛思逸可怜兮兮地自责着,却不知道他觉得对不起的人,正在他隔壁和他一样做着计时工。
自愿入狱,这得是用了多大勇气才能做出的决定,这不仅意味着在醴城的一生都将在狭小的牢笼中度过,还要承受日复一日的苦刑折磨。
原来那些受刑时高喊着被迫自杀的灵魂都是这么来的,他们在开始时也做过这种决定,但现在却后悔了,被肉体和精神双重折磨得不成样子,只剩没日没夜的嘶吼嚎叫。
“其实只有小部分人会在这两个选项里选择自杀,大多数人都倾向于把罪名加到别人头上。”周楷之说,“所有来醴城的灵魂都是带着罪恶的,无拘无束加破罐破摔,在这里你能见到他们最丑陋的样子。”
戚然这点不敢苟同,眨眨眼道:“是么?我认识的倒还都挺好的,阿鹃石头,夏无前,疯婶,还有你。”
后面三个字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但他说的是实话,理直气也壮,周楷之看着他的眼睛答复他:“可能因为物以类聚吧。”
因为你也好啊。
戚然从他的话里听出了这层意思。
热气从他的脖根烫到耳朵尖,他忙胳膊撑在桌上,低头戳了一颗小番茄,没好气道:“你、以后说话少用成语,我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