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识途(8)

作者:青山迟

“甘棠,帮我赎罪。”

赎罪?赎什么罪?

甘棠方才像如梦初醒般,慌慌张张地从包里翻出那个信封。

一页纸,一张照片。

正想细看时,门口传来了“咣咣咣”的敲门声,伴随着女人尖利的叫喊。

“开门,甘棠,给我开门。”

“然后我就把信和照片都收了起来,后来一忙,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甘棠低眸看向杯子里的水,双手无意识地摩擦着杯身。

厉戎犹豫了下,还是开了口:“能问一下,敲门的人是谁吗?”

甘棠沉默了一会儿。

“我妈妈。”

厉戎看她像是不欲多谈的样子,也没再过多追问。

每个人都有一些不能对外人诉说的事儿,很正常,不只她,他也有。

厉戎想了一下,从兜里掏出一个烟盒,抽出两支烟,摆在桌子上。

甘棠疑惑抬头,下意识摆手拒绝:“我不抽烟。”

厉戎笑着瞥了她一眼,然后将两支烟并排摆在一起。

“现在一切就像一张散落的拼图,你有一块儿,我也有一块儿。”

他拿起一支烟示意了一下,然后又指了指另一支。

“可能还有其他拼图没能找到,但现在关键的是,让你手中的这张,和我手中的这张先拼在一起,最起码能还原一部分真相。”

自从外婆去世后,甘棠就再也没回过家,而是一直住在工作的地方。

吃饭时随便点个外卖,睡觉时往地上铺个席子,凑合凑合就睡了,生活糙得简直对不起她的那张脸。

睹物思人,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她已经承受不起了。

因着不经常回来,所以也没打扫过,家具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平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直到带厉戎回来后,她才意识到——好像连能坐的地方都没有。

“要不,你先站着?”

厉戎看着甘棠窘迫得像要滴出血的脸颊,忍住笑出来的冲动,一本正经的点点头,说:“没事,我站着就行。”

甘棠悄悄松了口气,立刻乖乖的跑回屋子里去找东西。

留厉戎一个人站在客厅,双手插兜,四周扫视了一圈儿。

屋子不大,但能看得出来很温馨。

突然一件东西吸引了他的目光,立柜上摆着的一个相框。

里面是小时候的甘棠,穿着粉色蓬蓬裙,耳边别着一朵嫩黄的棣棠花,嘟着嘴,眼泪汪汪的样子。

怪可爱的。

厉戎摸了摸下巴,露出几分笑来。

“找到了!”甘棠像个小火箭似的从屋里冲出来,蹦到厉戎面前,邀功似的晃了晃手中的信封。

厉戎看她像个想得到老师表扬的小学生似的,笑意更深。

看起来和照片里的小丫头一点儿没变啊。

拆信的时候,甘棠的心砰砰直跳。

像是有什么不欲人知的事情要被人知晓了一样。

信很长,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一页。

刚看了开头第一句话,甘棠就瞬间白了脸色。

“我是罪人。”

“是我偷了游仙枕的碎片。”

第005章

越接近事情的真相时,厉戎反而越冷静。他虚扶住有些颤抖的甘棠,安抚她道:“往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苦衷。”

能有什么苦衷呢,甘棠苦笑。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就算是有天大的苦衷,也不能成为偷盗国宝的理由。

更何况,是一名自诩愿为文物考古事业奉献终生的人。

多么讽刺。

为什么要去偷游仙枕,李菀之恐怕自己都说不清楚,就像她在信中写的一样——“我当时可能真是鬼迷心窍了。”

鬼迷心窍,这个词用的真是最恰当无比。

厉戎接着往下看去,几乎是一目三行的速度。突然他目光一凝,信中的四个字吸引了他的注意。

游仙为祸。

李菀之在信中写到:“我原以为游仙枕真如记载的那样,枕上便可梦及五湖四海……”

可她忘了,世上还有另一个词,叫祸福相生。

若游仙枕真的如野史上写的那么神奇,那唐玄宗在得到龟兹国的进贡后,为何会转手就将它赐予了别人?

“我们都被那些冠冕堂皇的史官给骗了。”

厉戎用手指了指信中的后面几段,转头对甘棠说。

甘棠闻言皱眉,低头看向他手指向的地方。

“二零零九年八月十七日,宜安县沈丰庄村民报告发现一座古墓。

经勘测,初步判定墓葬为唐墓,具体年代不可考……”

那座唐墓看上去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既不是帝王将相,甚至连墓葬主人的姓氏都无处可寻。

在数次盗墓贼的光顾下,连陪葬品都少的可怜。我们只能通过遗留下来的半卷铭文判断,墓穴主人的身份应该是位将军,但生卒年月均已不可考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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