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识途(58)
“什么话?”她问。
“你说,咱们俩最后看见的东西之间应该是有某种联系的。”厉戎顿了顿,似乎在组织措辞,考虑怎样才能解释得更清楚些,“就像你我是一同进入的这个梦境,又一同出来。所以我想那佛塔和寺庙应该不会毫无关联的,毕竟这两样东西本身之间就相辅相成。”
甘棠赞同的点点头:“你说的对,而且说不定这两个东西所指向的就是下一片游仙枕碎片。但是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我们手里的线索太少,而且太过模糊,仅凭着这些东西根本就无法支撑我们找到那座寺庙和佛塔。”
她越说越觉得懊丧,低落都表现在了脸上。
厉戎看在眼里,他轻轻用手抬起甘棠的下巴,让她注视着他,认认真真对她讲到:“事在人为,路都是人走出来的,办法也都是人想出来的,不是吗?”
是,他说的没错。
事在人为。
隔日,两人便没做耽搁,将找到的游仙枕碎片暂时先放回了甘棠老城的家里,然后开着车马不停蹄的往西安方向赶。
甘棠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一手拿着手机,腿上还放着本史书,她一边翻阅一边跟厉戎讲解道:“上面说佛界曾流传着一句偈言,叫做‘东庆山,西法门’,意思是在古长安的东边,最神圣的地方是庆山寺;在古长安的西边,最神圣的地方则是法门寺。”
“还说了什么?”厉戎握着方向盘,抽空扭过来瞥了她一眼,问道。
“庆山寺原本是不叫这个名字的,后来是武则天于垂拱二年的时候将它原来的‘新丰寺’给改成了‘庆山寺’,并且还大规模按照皇家寺院的模式重修了庆山寺,不仅建了地宫和阿育王塔,甚至她还为了存放佛祖的真身舍利而打造了一个金棺银椁。”甘棠又认真看了看百度百科上提供的资料,然后向他解释道。
“金棺银椁?”厉戎有些不明白,“什么是金棺银椁?就是用真金白银打造出来的棺椁吗?”
这个问题甘棠倒是能够解答,因为当年上大学老师讲到这里时她记得她也曾一脸疑惑的问过,当时老师的回答她至今还一清二楚——“一般来说,佛教喜欢用金棺银椁来盛放佛祖的舍利子。你应该清楚舍利的珍贵程度,几乎称得上是世间罕有。古人为了极好的将它保存起来,便会先往一个石匣子里面放上一个鎏金的铜匣,然后铜匣里面搁着的是银椁,银椁里面是装饰了珍珠和绿松石的金棺,而金棺里藏着的才是盛放了真身舍利的玻璃瓶。古人对佛教可以说推崇之至,甚至到了唐代晚期的时候,他们又发明了另一件盛放舍利的器皿,那就是后来于陕西法门寺佛塔地宫中出土的一件国宝——鎏金铜塔,半米高,里面是个小银棺,从大门门钉道檐下斗拱,无一不美轮美奂。”
那时候老师介绍这些东西时痴迷又敬佩的眼神甘棠至今还历历在目,原来真的会有这种人,会为了自己喜欢的某一样东西而全心全意地投入进去,如痴如醉。
“不过遗憾的是,”甘棠惋惜地感叹了句,“庆山寺后来由于唐武帝时期的灭佛,被毁于一旦,至今尚未重建起来。”
厉戎听得很是仔细,他想了想,问她说:“资料上有没有说武则天当时为什么要将庆山寺改了名字?”
“等一下,我找找。”甘棠听到他这样问后,随即翻了翻搁置在腿上的史书,隔了一会儿,终于翻到了,她大致扫了两眼,抬头跟厉戎一字一句念到:“《唐书·五行志》记载到,武后垂拱二年十月,新丰露台乡‘大风雨震电,有山涌出,高二十丈。有池,周三百亩,池中有龙凤之形,禾麦之异,武后以为修应,名曰庆山,故改县为庆山县。’这是历史上对庆山及庆山寺诞生过程的真实记载。”
厉戎若有所思的垂眸喃喃道:“有山涌出?龙凤之形?”
“没错,这上面是这样写的,不过我觉得这其实就是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更多的还是因为政治因素罢了,只不过史官职责所在,没办法直接写出来,所以就加上了一些奇闻异事来用以掩饰而已。”甘棠解释说。
第035章
厉戎了然地点点头,没再追问什么。
政客嘛,最会的那一套就是文过饰非——捂住百姓们的嘴,然后拿着一个烂了的苹果放到他们面前,去信誓旦旦地跟他们说,那是新鲜的,是无比美味的。
从古到今,这样的事儿比比皆是。
听都听烂了。
洛阳到西安的这段高速车不少,周围的山也多。恰逢正午,阳光直冲冲地从牧马人的前挡风玻璃处照射进来,刺得甘棠也难免生了几分心浮气躁。她往里侧了侧身,抬手拉下了头顶的遮阳板,但还是基本无济于事。她现在整个人就像处在了冰火两重天里一样,胳膊甚至被冷气吹得不自觉起了鸡皮疙瘩,而右侧的半边脸却被晒得红扑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