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碎了，唯一能给他勇气迈进家门的东西没有了，他不知道怎么迈进家门，怎么面对孩子。

宋忱拿着手机站在窗口发呆了半个多小时，直到有人叫醒了他。

“队长，你为什么还不走？”

宋忱收回手机看了看她，唐威脸上的妆花得七七八八了，像个脏兮兮的花猫，宋忱无视她，问赵警官：“我们可以走了吗？”

赵警官点头道：“可以，小唐，以后有需要随时联系我。”

“好的，赵警官。”

赵警官送两人出去，半路上问唐威：“小唐同志，我觉得你的临危应变能力非常好，似乎还懂格斗，不知道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公安局啊？”

宋忱直接上去踢了一脚：“你当我死人吗？”

赵警官躲开一脚，非常无奈地叹了口气：“老宋，咱俩也算是老熟人了，虽然我们工作性质不一样，但都是为人民服务的，也算同事了，你对我就不能友好一点吗？”

“你不要忘了我的队员帮你立功了就行。”

赵警官愉悦道：“那当然了，小唐，哪天我请你吃饭，想吃什么？”

宋忱还是觉得赵博源把他当死人了！

三人走到门外，宋忱的车已经清理好，停在门前了，唐威快步上去抢占了驾驶位：“我来开。”

两人开出公安局。

唐威数次想开口，但是瞥见宋忱的脸色，还是把嘴闭上了。

一路沉默。

又开了一会儿，宋忱蹙眉问：“你要去哪？”

“当然是送你回家了！”

宋忱对她的自作主张似乎很不高兴，用命令的口气说：“不去，回队。”

“队长，”唐威语重心长地说：“今天不一样啊，就算你一年不见他，今天总要回去看看他啊，他那么想你今天能回家给他过生日的。”

“今天太晚了。”

“说不定他一直在家等你呢，你为什么就不肯回去看看他呢？我认识的天不怕地不怕的队长，为什么这么怕儿子呢，你不是会胆怯的人呀队长。”

唐威不由分说地往宋忱家开去，公安局离他家真的很近，开车十多分钟就到了。

唐威将车停在楼下，她面对宋忱说：“如果这段关系是你认为无论如何都不能割舍掉的，那就要尽全力去改善它，这是我妈教我的。”

宋忱抬头望着远处的灯光。

“我哥从小就是一个特别冷酷偏执的人，虽然他母亲和我爸的婚姻失败并不是因为我妈，但是我想在一个只有四岁的孩子心中，怎么样都不会对我妈有好感吧，尤其是当他长大，更会以最深的恶意揣度这个女人，但是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在我家里，我哥虽然从没没叫过我妈一声妈，但是他在连我爸都不理的时候，还肯叫我妈一声姨。我妈从来都不刻意去讨好我哥，但是她做的每一件事，桩桩件件，我哥都会看在眼里，这么多年过去，我哥常年在部队不回家，跟我爸一年都说不上两句话，但是偶尔还会跟我和我妈视频电话聊个天，还会跟我们拌嘴。关系是一点一点累积起来的，失望也是一点一点累积起来的，队长，你想让他以后连你是谁都不愿意认吗？”

“行了，别巴巴了。”宋忱打断她，伸手打开车门走出去，犹豫了一下才把门关上，叮嘱她：“你等我一会儿吧，我上去看看就下来，不然你把车开走了，明天早晨我回不去了。”

“好的，我不着急，你跟他好好赔个礼道个歉。”

我跟儿子赔礼道歉？宋忱哼笑一声，按开单元楼的门密码上了楼。

宋忱打开门进去，发现屋里很安静，厨房里的人听见开门声急忙出来看。

“妈。”

文岚瞪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又回了厨房。

宋忱自找没趣地撇下嘴，脱了鞋往里面走，正好看见书房里老爷子坐在大书案前面的小几上自己跟自己下棋。宋忱走到书房门口，干巴巴叫了声：“爸。”

“爸”根本没搭理他，仿佛下棋入了境，两耳不闻窗外事。

宋忱又遭无视了一遍，又转头找他妈去了，“妈，朝星呢？”

文岚动作粗暴地把池子里的碗洗得叮咣响，怒道：“不知道。”

宋忱白问，只好自己找去儿子的房间，房间灯关了，但是墙壁上一直有一个小夜灯，伸手一摸就亮了。

朝星的屋子是后来搬到这之后才布置的，因此没有家里的那么富有童真趣味，但是地上都被他妈铺上了卡通的泡沫地垫，墙角用围栏围起来的一角装满了各种各样的玩具，墙上也贴了很多没什么规律的卡通贴纸。

床是普通的单人床，床单是红色大嘴猴的床单。别人认床，宋朝星认被，这个被单从他只有几个月大的时候就盖着了，换了别的被他哭叫着睡不着，只有盖这个被才肯睡，结果这被单太小，他大了，盖不了了，去商场转了好几次都买不到一样的花被，后来宋妈妈只好把床单拆下来，缝到另一个大的被子上，他才肯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