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作之助说完，沉默地吃他的咖喱。太鼓钟和大倶利伽罗就守卫在藤原杏身后。

半晌，织田作之助突然有些犹豫着发问：“藤原小姐……你觉得，死亡、不……杀人，也不……”或许是因为Mimic的行为触及了他的底线，织田作之助差点动摇他这些年来一直坚持的不杀人的信念。

“你想问生死？”

不知道是不是织田作之助的错觉，他闻言侧首看向藤原杏时，少女眉心的花痕好像闪烁着如水的流光。她的神色淡然又疏冷，恍惚间，竟仿佛是不染尘世的神明。

“……啊，差不多。”织田作之助的思绪有点乱，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要问什么。

“生死么？本身就是很广泛的问题啊。”

藤原杏轻轻笑了笑，淡化了她之前那种似乎与俗世隔绝的疏离感。如果不是确信自己没有看错，织田作之助险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但有件事，我想我还是可以告诉你的。”

藤原杏忽然伸手。

柔和的白光从她的指尖流淌而出。织田作之助细心地发现，里面还夹杂着幽深的黑色。双方并不交融，却纠缠在一起，像是共生的存在。

那光芒落到织田作之助身上，消隐于无形。

但下一秒，就有星星点点的光芒从织田作之助身上亮起，漂浮在他身周。一眼望去，犹如暗夜里的萤火，美丽至极。

光点有白色的，也有黑色的。

总体来看，白色比黑色多。

织田作之助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与你有关的生死。白色是生，黑色是死。”藤原杏说。

她放下手里的筷子，注视着织田作之助。

或者说，注视着那些光点。

这一次，织田作之助清楚地看见，藤原杏漆黑的瞳孔里装满了细碎的光。

不是他身边那些光点倒映进去的影像。而是她的眼睛，宛若浩瀚无垠的星海。

宇宙生灭，星辰陨落，这是织田作之助在藤原杏那里所能看见的极限。

藤原杏点了点五个最大的光点，那些光点亲昵地环绕在织田作之助身边：“这是那五个孩子的生。”

“无论什么，都有生死。哪怕是神明，也有生死。”

“生死是最客观的存在。从来不容任何外物的评判。在生死面前，没有例外。生是权利，死也是。”

“说实话，我不清楚你在纠结什么。我唯一能够告诉你的，也就是——”

“拥有对死的敬畏，就会有对生的渴望。拥有对生的厌恶，也就会有对死的向往。”

“而那选择权，只在你自己手里。”

“……”

大概港口Mafia很少有人知道，最底层的织田作之助曾经是赫赫有名的杀手。直到他少年时期阅读过一篇小说，此后萌生了写小说的想法，并因此立誓不再杀人。可至今他依旧认为自己还不够资格，始终没有动笔。

此刻，他望着自己身边那些快要将黑色光点盖住的白色光点，心底蓦然一动。

或许……他可以试试？

.

当然，动笔也不该是现在动笔。还要等太宰治过来，他们商量怎么应对Mimic和溯行军的联盟。

太宰治没有让藤原杏和织田作之助等很久。在老板端上大倶利伽罗和太鼓钟贞宗的咖喱前，太宰治踩着轻快的步伐走进来。

他一进来，就蹭到藤原杏身边，张开嘴：“啊——杏酱，我好饿！”

藤原杏换了副筷子，投喂太宰治，关切地问道：“没有吃午饭吗？”

太宰治嚼嚼嚼，被辣到的太宰猫猫无意识吐了下舌头：“好辣，杏酱为什么口味竟然和织田作一样！”

藤原杏连忙放下筷子，给太宰治倒了杯水：“我给忘了，辣到了？难不难受？”

太宰治喝了口水，缓过来，回答藤原杏之前的问题：“啊，因为去和异能特务科谈判了。所以就没有时间吃午饭。”

“但是结果非常棒！”黑发青年笑得狡黠，鸢色的眼睛里像装满了小星星：“异能特务科那边暂时把异能开业许可证转交给我了。作为交换，我们需要解决溯行军和Mimic。之后，异能开业许可证可以经由我的手给森先生。”

异能开业许可证对太宰治来说没什么用，何况横滨确实需要港口Mafia的存在，把这个东西给森鸥外倒也没什么。

“但是——”

太宰治拖长了尾音：“森先生绝对、绝对要大出血哦～”

“真厉害啊。”织田作之助由衷感叹。

哪怕太宰治没有说谈判过程有多艰难，他也完全能够想象得出。毕竟，连森鸥外想要得到异能开业许可证，都都拐着十八道弯来算计异能特务科。

太宰治却摇了摇头，弯起唇角看向藤原杏：“因为杏酱的名头非常好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