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我上青云+番外(120)
“怎么了?”邹志辉给他沏酒,不忘扭头吩咐厨房再来半盘熟牛肉。
老邹终究不大放心独自待在荆川的某人,在没有提前通知的情况下,来了次突然袭击。
果不其然尔,一进门就发现刘景浩烂醉在一堆空酒瓶里,身上散发着好几天没洗澡的异味,邹志辉扯着他,逼他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现下正跟他在小区门口的小饭店里喝酒吃宵夜。
某人如旧一副快要一命呜呼的死相,哥俩你一杯我一杯,酒多话少。
大部分都是邹志辉在说。
“我就说吧,情深不寿,慧极必伤。”邹志辉难得文绉绉了一回,他高中语文常年倒数,到现在都分不大清李白和杜甫。
刘景浩虚若无骨似的提着杯子,口吻慵懒,“他不要我了......”
“对他不要你了。”邹志辉重复着他的话。
“他果然不要我了.......”刘景浩闷口一杯,喃喃自语地说:“你们都不喜欢我......喜欢他......”
“你看你那点出息。”男人恨铁不成钢地剜了他一眼,拿筷子似木鱼一般敲着碗,“他妈的整天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你有想过你现在这样,人家没准潇洒到不行呢。”
“可不是......他那么受欢迎,没了我,照样一大堆人捧他追他......”男人歪了歪头,拣起盘子里最后几颗花生米,拿在手里,一颗一颗往嘴里塞着。
邹志辉说:“真没余地了?”
“没有余地了。”刘景浩扯了扯笑,“我已经跟上面申请,调回北京了。”
“你要回北京?”邹志辉险地一怔,“你之前铁了心跟上头提从北京调到荆川,连其他几个哥儿们都笑你傻逼,从一线自请降级到二线,现在苦海回头,想回去了?”
“嗯。”男人嚼着花生米,看向结着霜花的窗,屋外细雨濛濛,恰如此刻自己阴沉低颓的心境。
自打上回尧青与自己挑明再无可能之后,他就再也没出过家门。
刘景浩觉得自己就像一把快要被碾碎的粉,烂在沙发里,烂在地里,永无恢复人形的可能。
邹志辉陪他喝到凌晨才回去。
男人吐了一路。
出门前刚换的衣服,不到半天又沾满了呕吐物。
邹志辉拿来垃圾桶,要他吐在桶里,不想刘景浩跟聋子一样,哇哇哇地全吐在了地板上。
威士忌恐惧地缩在笼子里,不敢正眼看他们。邹志辉挠着头,到处找拖把。
门铃适时响了起来。
是尧青。
他来还东西。
章先生的东西他一并交还了,现在来还刘先生的。
尧青从小学起就有记手帐的习惯,他习惯于将每一笔受恩受惠的记录写在纸上。
小到一支圆珠笔,一块橡皮擦,大到一辆保时捷,甚至一套房,他都要记录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在尧青看来,人生就是一场收支平衡的游戏。所有事物必须遵从平衡之道,某个方面得到了,就一定要在某个方面去补偿。
刘景浩也是这场收支游戏里的一部分,他的表,他的手机,他赠予的从一岁到二十七岁的生日礼物,尧青必须要全都交回给他,不然他会一辈子都寝食难安。
“你怎么来了?”邹志辉显然比尧青本人还意外,意外他的到来。
男人放下手上六七大袋东西,眺了眼沙发,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屋子里飘荡着呕吐物的气味,并不好闻。
刘景浩躺在沙发上,半睡不睡地耸拉着眼皮,不停吧唧着嘴。
尧青冷着脸说:“我来还东西。”
说完又看了沙发一眼。
“他喝醉了.......”邹志辉一脸尴尬地看着地上的呕吐物,手足无措道:“你看,他现在就是这个状态......我不知道该怎么劝。”
“没关系,东西送到了,我也该走了。”尧青收回目光,顿了顿,正想转身,却又听见沙发上的人轻轻唤了声自己的名字。
“不然麻烦你帮我看着他,我去......我去洗拖把.....”邹志辉没给男人考虑的机会,扭头去了洗手间。
尧青望了望笼子里的威士忌,可怜巴巴的,又望了望某人,唉了口气,终于还是坐了下来。
男人翻了个身,半趴式地瘫在沙发上,没过半分钟,打起了呼噜。
多日不见,他又消瘦了不少,估计也不大健身,再无从前生龙活虎的朝气。
鬓也不修,胡子也不刮,就这样任毛发如疯草般长着,恨不得将潦倒二字写在脸上。
尧青静静地看着他,默想了会,还是将那只伸出的手缩了回来。
威士忌低呜了一声,暖气片吧嗒吧嗒滴着水,这个冬天像是过不完一样。
太漫长了。
邹志辉洗完拖把出来,正要问尧青两人分手的事,乍地发觉人已不知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