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生(67)
符减懒洋洋地道:“我们符家的大门可是随时随地为你敞开。”
“沈伯琅,”晏非叫住了他离去的脚步,“离开晏家你要去哪里?张家,百里家,这两家怕是没有你的落脚点,你根本是无处可去。不晴死了,我自然很伤心,但是伤心只是我个人最私密的感受,如果不晴还能跟你说话给你答案,想来应当觉得快乐。当然,如果你要争生人的脸面,我也会陪你争回来的。”
“晏非,”花辞脸色一变,晏非说的话不好听,她实在害怕在气头上的沈伯琅听了更加窝气,万一真一走了之了更加惨了,于是道,“都是自个人了,没什么不能谈的,沈伯琅,你给我十分钟,我把事情都说清楚。”
沈伯琅却像是没有听到花辞说的话,他只是转身深深地看着晏非,晏非的表情无可挑剔——除了没有太多伤心之外——但他还是很稀奇地看着,过了会儿,才道:“我要掀了张家,当初就不该放任着他家再起势,倒不如趁此机会掀个底朝天,也好绝后悔。”
晏非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好,我们掀了张家,有什么后果,我来担。”
花辞疑惑:“能有什么后果?”
符减也是在猜:“比如失败了,或者过程中倒了个大霉什么的。”
晏非没有理他们,只是翩然转身,花辞看着他的身影觉得很奇怪,明明只是一个最普通的动作,晏非却做得很轻盈,好像下一刻会化蝶随月色而去。
沈伯琅皱着眉头叫他:“你哪里去?”
晏非只是回道:“我去去就来。”
不晴破碎的身体最后是沈伯琅收了的,他没有告诉花辞和符减究竟把不晴葬在了何处,出殡那天只有他和晏非去了。花辞坐在楼梯上看着两人亲手把棺桲抬上了灵车,家里的魄偶都隐在暗处,不叫他们搭手,花辞看了会儿,终于明白了,即使沈伯琅和晏非口口声声说着她的过去与他们牵连羁绊在一处,但是那终究是他们之间的世界,花辞不过是个外人,踏不进去。
符减从冰箱里取出了三明治,递了块给花辞,两个人的关系现在缓和了很多,至于是为了利益,还是花辞身上藏着的奇怪的秘密,她不清楚,但是至少和平的关系至少不会让她炸毛,这就够了。
符减撕开外面的包装纸,咬了口三明治,道:“不晴是自己回来的,按照我以前抓捕生死人的经验,她受那样的伤还能动很奇怪。”虽然生死人是只要还留着一口牙都能动,但是前提是身上的怨气没有全部散尽,他们还能凶猛地咬猎物完全是因为有怨气缠在牙龈处或者牙齿间,但是不晴的情况是胸口直接被打穿了个洞,更加严重。
“我知道那些生死人为了抢口吃的,牙齿那边和四肢的怨气都是满的,所以即使只剩了颗头还是只凶残的野兽。但是,我和不晴跟她们不一样。”花辞以自身情况出发,很确定不晴之所以还能如此正常,就是在成为生死人之后,在大脑有自主的意识之时,便拼命地把怨气都聚拢在胸腔里。
她们用怨气将微弱的心给吊了起来,恢复它的生机。所以,打穿胸腔,完全是要至她们于死地。
花辞补充了一句:“杀她的人,很了解不晴,或者说很了解我。”她犹豫了一下,几乎要将“恨生”这名字说出口,但是话抵在了唇边还是不舍得,好像话只要蹦到了唇外,她和恨生救真的决裂了。
符减笑了,道:“我之前把不晴带到身边,其实还挺想了解一下特殊的生死人是怎么样的,我那时候嫌弃你,但是现在却后悔了,我应该要你的,你比不晴特殊,你跟不晴还是不一样的。”
不晴自始至终都没有承认过生死人的身份,她鄙视生死人如同鄙视四害,而那种鄙视很干净利落完全是把自己摘了出去,并不会像花辞一样,谈到生死人会带着点兔死狐悲的伤感和怜悯。而正是伤感和怜悯,让符减觉得她更像是个人。
花辞很好奇:“你要了不晴之后,让她做了什么?”
符减沉默了一下,道:“开始只是做个打手,帮我料理一下阴司里的事务,我觉得这些事很烦,它们简直是在阻止我成为首富。但是后来,不晴对我的诱惑越来越大,她就像是个地下宫殿,只要念对‘芝麻开门’的咒语就能让你坐拥宝藏。”他笑,用很慵懒的京片子,漫不经心地笑了,“那很危险,不是吗?”
花辞道:“你拿她做了实验吗?”
符减道:“还没来得及,我还在和恶龙抗争。”
花辞托着腮,半晌,很平淡地“哦”了声,符减笑了:“你应该感到害怕,不晴不在了,我下个目标应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