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靡(8)
后来一个人在还空空荡荡的宿舍里收拾东西的时候,把刚刚在超市买的东西一一地拿出来放好。随手带出一包七度空间的卫生棉。
嗯。我盯着它看了半天。
我有拿这个么。怎么也想不起来。
突然。
那……是薄一点还是厚一点比较好用。
还小小地诧异过为什么语气会突然变得那么羞涩。
……
瞬间崩溃。
肖怀予你这个大混蛋大混蛋!瞬间脸红得一塌糊涂。
红够劲儿了又一个人爬到刚铺好的被子里憋着偷笑。想起平时一本正经一板一眼的肖怀予皱眉思索的样子,差一点就笑岔了气。
后来被京林知道了便惊呼呀怪不得第一次见到沐米你在宿舍给我们开门的时候像红富士一样的脸还让我以为那是高原红呐。
……
好吧。后面半句可以忽略不计。
不过,后来果真如肖怀予所说,他的时间大部分都被各种只是听名字就会头晕目眩的实验稳稳占据了去。有时候一个人在图书馆懒懒地发呆,突然想起给那个在另外一个校区不知是生是死的笨蛋发了短信,却十有八九,只能换来少的可怜的几个孤伶伶的单字。
实验室。
在做实验。
我在做实验啊。
……
看来真的是无药可救的笨蛋。
一点创意都没有。
总是要撅着嘴小小地诅咒那个可恶的家伙一番,放回手机时瞬间暗下去的屏幕,看起来却有那么一点落寞感觉。
似乎能生出褶皱。宛若莲花。
第4章 一期一会
悠悠晃晃。
不辨四季。不明辰时。连日子的脚步,都不再能够听得见。
转眼已是来到这南国城市的第二个冬天。我竟也开始像那只令人扼腕四季如猪的熊京林一样,在每一个冬日昏暗的微晨,只愿长睡不醒,就此安眠,不问来世。
我总是在那时做很多的梦。
很多很多。
有时是冰冷滂沱的大雨,却怎么也听不到雨水入地的声音。
有时是明媚得已知不真实的光线,让人喃喃地睁不开眼,也模糊了眼前的风景。
在梦里看见过许多人的脸。
明明灭灭。
像极了幼时年少的场景。爸爸在河的那一岸深夜赶班,妈妈就这么牵着一个记忆里我未曾见过的自己,走在那窄窄的残桥上,另一只手里,是给爸爸尚有余温的晚餐。
听见了耳边冰凉而过的风声,却看不清那一年小小的我脸上,会是何种稚嫩无碍的表情。
有时竟也会看见肖怀予,依然是高中时那般样子呆笨笑容无害,会记得他甚至傻瓜到在会考的前一周,和朋友在学校的操场踢足球而意外弄伤了一只眼睛。
差一点再也看不见。
我也记得那时我没有告诉他,在他离开学校去医院养伤的整整一个星期里,更加傻瓜得莫名其妙的我,竟然也会开始忐忑不安,茶饭不思,心疼如此。
我只是突然有一点怀念。在梦里。
南方阴冷潮湿的冬日让我的话也渐渐少了起来。有时候京林软软地耷拉个身子揉着睡眼慢吞吞地从贪恋的被窝里爬下来,再晃晃悠悠似梦非梦似醒非醒地洗漱完毕换好衣服伸伸懒腰准备出门了才愕然发现昏暗的宿舍里竟还有一个我用厚厚的被子把自己卷起来,一副打算就这么睡到世界末日决不再动弹一下的英烈样子。
这个时候的京林总是一脸受到严重惊吓的表情,像一下子从梦中回魂的模样,颤颤巍巍地爬到我的床上把我从已经卷成一只蚕蛹样子的棉被里拖出来,狠狠摇醒,惊恐的样子就好像她摇的不是我而已经是一具木乃伊。
而面对京林小鹿斑比一样求知的眼神,我却也说不上来,我究竟是怎么了。
只不过是喜欢赖在被窝里越来越不愿意早起。
只不过是吃饭的时候连拿筷子都提不起力气,即使是曾经最馋的诸葛小烤鱼。
只不过是慢慢地连想要说话的愿望也都快要失去,盯着桌上将要期末考试的经济学课本一本正经地呆滞。
只不过是,越来越没有还活着的气息。
只不过是这样的感觉。
竟会令人觉得那样熟悉。
以前也会这样的吧。
那是高中时候的我了。
记忆里那些混沌无望的冬天,漫天铺卷的严寒和在周遭缓慢流动着也许都已快要凝结成霜的空气。也一样总是一下课就认命地两眼一黑一头栽倒在课桌上再不动弹。
恨不得一睡千年。
冬日入骨的冰凉让每天教室的清扫也变得困难起来。
有时候我一只手攥着一沓已经被寒气风干出形状的抹布,直勾勾地瞪着那一盆刚从快冻僵的水龙头里接下的清水,仿佛准备瞪上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才颤颤巍巍咬咬牙一副“三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的英烈样子把手放下去,两只眉毛也应景地颤抖着扭到了一起,着实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