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扬冷静地说：“我们用不着跑的。”

“当然要跑！这才好玩，而且电影都是这样拍的，我牵着你跑，这才够浪漫！够劲儿！”

九扬并不会浪漫这个字，只是听唐文沅说得多了，便渐渐领略到这浪漫的含意，然后心里就会跟著跳得欢快一些。

五百年过去了，依然只有这个人能令他有这种动心的感觉。

然而，这一切却又超过了五百年来他在等待时候的想像。

突然，他又拉着九扬往前走了。

他说：“这个大头贴你肯定没有玩过。”

那是商场里的小游乐场的一个角落，放了几个大机器，机器的壁上是一张张女生的照片。

九扬正狐疑时，机器里就有几个女生走出来了，又有几个进去了。

他连忙将这几个女生的样子与壁上的照片对比，容貌并不相同。

“我来看看，这部好像不错，就这部吧。”唐文沅牵着他走进了其中一部机器。

他虽神色自若，心里却是吓了一条，里面的白光是一种夸张而失真的亮，一个镜头对著他们，又有个小屏幕照出了镜头前的他们。

他往后退了一步，原来里面还有一张椅子，他在无措的时候，这椅子似乎成了他唯一可以依靠的。

他坐下来，装作若无其事地看着屏幕中的自己。

唐文沅放下袋子，从里面拿出钱包。

“我出去换硬币，你在这儿等我。”

“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我很快回来，你等着，别让人占了。”

九扬局促地坐着，几次抬起手来，想灭了机器里的白光，但最后又放下手了。

中间有几个女生揭开布幕进来，她们惊呼了一声，退了出去，又忍不住好奇地掀开布幕的一角，偷偷地看他。

等到唐文沅回来，喝了一声，才把她们都赶走了。

“好了！”唐文沅手里拿着五个硬币，弯下身，把银币全都投进了机器里。

机器运转了，当的一声，吓得九扬从椅子上起来。

唐文沅说：“快看着镜头，我们来拍合照。”

九扬对着镜头，卡擦一声。

唐文沅又说：“笑一个吧，我们比V字，笑得开心点。”

九扬看了唐文沅一眼，跟着他比出个V字，然后咧嘴而笑，又是一张。

唐文沅又搂著他的肩膀，又从后抱住他，一连拍了六张照片。

“好了，我们等一等吧，很快就能拿到照片。”

九扬在前，他在后地等着。

下一刻，照片出来了，九扬先拿到手里。

他扬起嘴角看着照片，上头有大大小小的十二格，每一格都是他们的样子，他们都在笑着。

唐文沅指着比V字的那一格说：“现在流行这样拍照，比V字代表你高兴，所以我们都很高兴。还有这个，你猜猜我为什么要在你后面？”

九扬摇了摇头，他哈哈笑道：“显我脸小！你太好看了，跟你拍照，不能不略施小计。”

“你也好看。”

“我知道，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他耸耸肩，拿过相片到旁边的小桌。

他用剪刀剪出了其中小的两格，接著贴到他的手机上。又再把大的三格剪了出来，放到钱包里，然后把剩下的给了九扬。

“你有没有带钱包？”

“没有，我不用钱包。”

“那你要用钱呢？”唐文沅瞪大眼睛问道，又佯作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我说了多少遍，在人间，是要付钱的！”

他一边念著，一边拿出相机，又剪出了其中小的两格，贴到相机上，再把相机和剩下的大头照都给了九扬。

“以后就算我们分开了，即使要等很久，你还有我们的照片和片子，这个时代比以前好多了。”

“好。”九扬定睛看着他，说：“即使没有，我也一直记得的。”

106、【一百零六】

紫红色的云霞还不明地飘绕在空中，大街就已经冷清下来了。

虽然政府没有发布宵禁通告，但大多数人都自发地躲在家里，关好门锁，免得招来横祸。

人少了，唐文沅就能横行在街上，兴致自然更高了。

他在街上放歌，一时唱起现代的情歌，一时又唱起古代文绉绉的艳情小曲，偏偏他的歌喉很好，零丁几个经过的路人以为他是神经病，但又忍不住停下来听他唱，只是他一步都没有停留，而是牵着九扬阔步地往前走。

看着他不受拘束的大动作，九扬暗道——道貌岸然的贾道士，就你活得洒脱。

走了不知多久，天已经黑了，他们停在中林市最高的明珠大楼前。

他吹了一个口哨，一朵祥云来到他的脚边。

根据他浪漫的构想，他应该搂着九扬的腰与他一起踏上祥云，在这静寂的夜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