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中列车+番外(43)
“我跟你没什么好叙的。”
孙赫明向后一靠,慢悠悠地说,“你不想知道,为什么我明知道是你,还愿意来相这个亲?”
因为你脑子有病呗。
闻雪冷哼一声:“你怎么想,我不感兴趣。”
孙赫明无奈地叹气:“闻雪,你脾气还是那么硬,跟高中一样。不过那时候,我确实做得太过分了,我向你道歉。”
闻雪怔了下,仍站着没动。
孙赫明低头笑笑,继续说:“青春期的男生,都挺中二的,越喜欢谁,就越欺负谁。我承认那时候我挺傻的,为了吸引你的注意,使了很多蠢招……”
闻雪挑起眉,像听了一个笑话:“喜欢?你说你喜欢我?”
孙赫明双手一摊,表情有些沮丧,“你看吧,我就说我用的招数太蠢了,给你留下了不好的印象。现在,我就算当面表白,你也不会相信了。”
闻雪无声地冷笑。
你让我怎么相信?三年的言语羞辱、身体猥.亵、精神恐吓,已经不是简单的“欺负”了,而是赤.裸.裸的校园霸凌。
现在,你一句轻飘飘的“越喜欢谁,就越欺负谁”,就想把过去的自己给洗白了?
闻雪胃里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她死死盯着他,冷声说:“孙赫明,你这些话,如果我还是个高中小女生,也许就信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不想再听他的任何狡辩。
回到家里,闻母殷切地迎上来,问东问西:“聊得怎么样啊?小伙子对你还满意吧?他家有多少家产你问清楚了吗?……”
不管她怎么打听,闻雪只有一句:“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啊?是他没看上你,还是你太挑剔了?”
闻母越说越急,手指不停地戳着她的额头,怒其不争地骂道:“你看看你都多大年纪了,还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的?人家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你别——”
“妈!”闻雪抬高音调,打断她的喋喋不休,“他是我最讨厌的高中同学。”
闻母脸色大喜,“高中同学好啊!知根知底的,父母也放心。”
闻雪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
“高中同学”前面,明明还有个修饰语:“最讨厌”,却被闻母的大脑自动过滤了。
“听说他爸是个什么局.长?难怪能把他安排到烟草.局,要知道这是多少人找关系都进不去的单位,福利老好了,简直是躺着赚钱。要是你们结了婚,说不定能把你弟安排进去……”
闻雪猛地摔了手上的杯子,吼道:“妈,你别做梦了!我不可能跟他结婚!不!可!能!”
“啪”——
又是一记清脆的耳光。
闻母打耳光的动作是日渐娴熟,而且力道越来越重。这一次,闻雪的右半边脸瞬间肿了,耳膜嗡嗡地鸣响。
她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
—
闻雪在这里停了下来。
她抬头望着方寒尽:“能给我一支烟吗?”
方寒尽坐着没动,“你会抽吗?”
“不会,但是想试试。”
心情差到极致,脑袋疼得睡不着,胸口憋闷得喘不过气时,她总想尝尝烟的味道。
电影里不都这样吗,主角遇到解不开的难题,就点燃一支烟,仿佛尼古丁能舒缓一切。
“傻姑娘,烟不是万能的。”方寒尽笑了下,倒了杯热水,推到闻雪面前,“难受的时候,喝点热水,效果更好。”
闻雪双手捧住杯子,灼热的温度从手心蔓延开来,有些烫,但不想放手。
一低头,眼泪“啪嗒”落进杯子里,砸出一汪水花。
包厢里很安静,只能听见方春生均匀绵长的呼吸声,还有闻雪压抑的啜泣声。
方寒尽伸出手,覆在她的手背上,轻声问:“那后来呢?怎么又同意跟他结婚了?”
“因为,他提出了一个让我很心动的条件。”
方寒尽心慢慢往下沉,“……多少钱?”
“不是钱。”
闻雪放下杯子,慢慢抬起头,脸颊上两道泪痕还未干。
她声音闷闷的:“他说,结婚后,我就可以从家里搬出去,组成一个新家,如果我愿意,还可以到其他城市定居,彻底逃离原生家庭的管控。”
“说实话,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想结婚,因为只要能结婚,就能独立,就能自由。跟谁结已经无所谓了。就像溺水的人,就算岸边伸过来的是把刀,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抓住。”
方寒尽蹙起眉,眼里尽是疼惜,“傻姑娘,为了逃出一个坑,而跳进另一个坑,这叫饮鸩止渴。”
闻雪望着他笑。
“我问你,你在沙漠里快渴死了,这时面前有一瓶毒药,你喝还是不喝?你会不会心存侥幸,觉得这瓶毒药,也许是假货?也许没有那么毒?也许,你能支撑着走出沙漠,再去找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