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逆光(204)
她有很多的疑问,周驰的疑问也同温妩一样。
他忽然害怕开口说话。
他的嗓音不好听了,再也不是从前那个音色明亮,声线带着悦耳磁性的青年了。
温妩急得声音都是哭腔:“你不想我吗?”
“想。”周驰嘶哑地回答,“我很想你。”
短短几个字。
沉重得如同今生所有力量压在温妩心尖上。
她愣了愣,听到比他来分手那晚还要低哑难听的声音。
这是他现在痊愈之后的嗓音,他没有恢复,他永远就是这个嗓音了。
眼泪如巨浪,温妩忽然嚎啕大哭,自责和心疼像一把镰刀在割她血肉。
所有人都会惋惜周驰的嗓音,但只有温妩如同这个世界上周驰唯一的亲人。他就像她身体不可分割的脏器,他伤一寸,她疼百倍。
周驰没有听过她这样的哭声,她是他少有的手足无措。
他捧起她脸笑了下:“我想你也要哭吗?小五,不要哭,我会难过。”
温妩再一次听到了这道嗓音,就像一个明朗的青年一瞬间成为一个丑陋粗狂的男人。她紧紧抱着他,害怕她的眼泪让他难过,他们终于重逢,她应该是高兴的。
她就狠狠把眼泪逼回去,把抽噎声吞在嗓子里,哭哭啼啼地扬起笑:“没关系,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爱你。你现在嗓子还会疼吗?”她手指抚过他喉结。
周驰抓住她手:“不疼。”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云市啊?”
周驰沉默片刻,没有对她隐瞒:“我的任务在这里。”
温妩双眼一亮:“我也在这里!”
“我七月来的!我在这里工作了!你还会走吗?你住在哪?你的任务危险吗?你现在还是做维修?”温妩说得急,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周驰顺着她背,又拿她车上的保温杯拧开递给她。
他英俊的眉眼里只有笑意,他的眼睛就像在说:哎呀我的傻姑娘。
周驰擦着她唇角喝急的水渍,想起什么,拉开羽绒服拉链从里面拿出一个煎饼。
他揭开袋子,还热乎,但可能不是那么脆了点。
他把煎饼递给她。
温妩又掉下一颗眼泪,她睫毛湿哒哒的,破涕为笑地转身拿出一个袋子——也是一个煎饼。
他们望着两个图案和名字都相同的包装袋相视一笑。
她接过他买的那个,把自己买的递给他。
他们边吃边笑,看路边的黄杨树上挂满的春节彩灯,看稀少的行人,看赖川他们的车从车窗外驶向远方。
温妩带周驰回到她的公寓。
一扇门隔出安全的世界,屋里没开灯,只有城市繁华的灯火依稀照出房间的轮廓。温妩圈住周驰的腰,他垂眸咬她唇瓣,抱住她往卧室去。
他拉上窗帘打开房间的灯,少女明艳的脸就在眼前,他嗓音低哑:“我想看着你。”掌中腰肢细软,他弓起脊背如一头虎豹。
床边地毯上是打翻下去的毛绒熊和毛绒兔子,还有男士运动鞋和一条米色的羊绒连衣裙。她被发梢扎得痒,但心口都是吃到蜜的甜。
分别一年,温妩以为周驰会的,可他还是没有。他只是像分别那晚一样,忽然在她肩头咬出一个牙印。
她问:“你还走吗?”
周驰沉默片刻。
温妩愣住,一瞬间懂了他的意思。
她像只八爪鱼一样死死抱紧他:“不要走不要走,你告诉我你在哪,我们就像以前那样,我会配合你的我会听话的。”
周驰摸摸她头。
温妩看见了他手臂上的枪伤,很大一块疤,带着手臂肌肉上滚下的汗珠。
她桃花眼黯然无光,他的一切都让她心疼。
她小心翼翼碰着这道伤疤:“那次我没有来得及问你,手术伤口是从背上开的吗?”她没有见到他胸膛和腹部有缝合的手术伤口,忙要看他后背。
周驰嘶哑低笑:“没有手术,用胃镜和异物钳取的。”
温妩想问,那些刀片应该很痛苦吧,他怎么受得了。
周驰很懂她眼里的疼惜,温柔地绕过话题:“你在哪里工作?”
温妩红着眼:“你不告诉我我也不告诉你。你就告诉我你在哪里吧,我们互相交换。”
周驰无奈揉她脑袋:“在佳人工作,是不是?恭喜你,进入梦想的公司了。”
温妩双眼黯然,他猜得好准啊。
她没有解释她现在的工作,忽然很怕周驰知道她现在强大的身份而觉得她很安全不需要他再保护。
她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那是去机场的路。”
“我怕赖川找你麻烦。”
“所以你是去保护我的?”
周驰无奈弯起唇。
温妩心里很甜,他随便一句话就能让她一瞬间高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