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番外(38)
我登时不寒而栗——
识海乃是我的精神力源泉,是我的意识本身,它如今扎根在了我的意识之上,那我会如何?
我惶惶不安地原地呆坐了近一刻钟,猛然起身,连衣物也顾不得换,径直出门冲去了石窟。
我去找了玄清子,站在他的洞窟内,手心发汗,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他看着我,鼓励道:“雪见,有事直言便是。”
我不知自己沉默了多久,也许仅是片许,但于我而言,却漫长到仿若隔日。
最终我还是什么也没说。
玄清子以为我是昨日向杜若认输后心中有疙瘩,安抚了我一番才放我走。
离开后我便陷入了迷惘,漫无目的地在岚云宗御剑散心,不经意间竟来到了一座似曾相识的青翠山峰,其上遍布绿竹,清风拂过,青青又槭槭,我一向喜竹,回过神来便已落于竹林中。
我心不在焉地听着风吟叶动朝前走去,走着走着,竟看到了一条林间小路,再顺路向前,便见到了一座格外眼熟的竹屋。
我凝神定视,片晌后意识到——
这不是……那时云奚躲开我调理心魔之处吗?
也就是说……云奚可能在里面?!
我心下一紧,连忙转身,准备赶紧躲回竹林之中再御剑离开。
不曾想,刚走出几步,竹屋内便传来了云奚的声音,清淡得听不出情绪,“既然来了,为何一句话不说便走?”
我心里咯噔一声,转过身面对着竹屋,低声道:“……走错了,抱歉,你继续闭关罢。”
我此话一出,竹屋内之人便许久不发一言。
我默然垂下了头,这便是谢客的意思了罢。
也是,我都这么说了,他该不想理会我了才是。
我干巴地清了下嗓子,冲着竹屋道:“那我走了。”
依然没有回应。
仅闻风吹过竹叶,声声瑟瑟作响。
我看着地面略显潮湿的泥土,极轻地吐了口气,搞不懂自己在期待些什么。
我不再磨蹭,踏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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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的时候有些走神,差些撞到一人,正垂头道歉之时,被捏住了下巴将脸抬了起来。
我方才发现是杜若。
他蹙眉看着我,“你怎么了,为何魂不守舍?”
我摇了下头,装作不解,“有吗?没有啊。”
他盯着我看了片刻,“可是昨夜没睡好?还是又去给云奚做事了?”
我依然摇头,努力提振精神,“没有,我昨晚修炼了来着!今早精神头可好了,所以出去转了一圈!”
杜若定视着我,少焉,下巴上的手指落下了……
他也看不出来,他们都信了我的话,没有人能看出来我不好。
忽然间无助至极——
我眼眶发热,却连流泪都不敢。
一个无形的罩子将我困住了,夺走了我求救的能力,无论皮肉下的灵魂再如何哭喊,便都是徒劳。
“我回去换个药就去赛场,差不多到时间了罢。”我垂着眼,扬着嘴角道。
刹那间,我的头脸被按进了一个散发着花香的怀抱,杜若单手环抱着我的腰,另一手一下下抚摸着我的发丝,叹息中带着温柔,“若若,无论什么事,你都可以同我说,知道吗?”
眼泪润湿了他的衣襟。
我更深地将脸埋进了他的颈窝,吸着鼻子闷闷点头。
杜若抱了我许久,直到我勉强整理好情绪,主动推开了他,笑道:“小师兄,我好想你啊,等你赛事都结束了,我们一起抱着睡罢。”
杜若表情柔和下来,玩笑道:“好,你少咬我两口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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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哭得头疼,我回去闷头睡了一觉,连续做了数个噩梦,梦见自己的意识被魔种控制,醒来出了一身冷汗,花了些时间调整状态,直到临近比赛我方才赶往赛场。
周围并没有许多人观看,败者的排名无人在意。
“雪见对阵望舒,二位请上场。”
听见这清泠如泉的声音我愣住了,抬首望去,裁判台上一身霁色仙袍、风骨难拓之人并非是云琪,而是先前还在竹林中闭关的云奚。
我看过去之时,恰巧对上了他看我的视线,只一刹便交错开来。
本来好不容易调整好的状态,见到云奚时便散了,赛场上我心不在焉,而望舒也莫名敷衍,我俩你来我往,交锋数次,好似都在应付差事。
直到过去一刻钟,我终于将术法准备好,一招放出,他便轻松被我击飞,片刻后从地上爬起,拱手道:“我输了。”
“……承让。”我心情复杂地回了个礼。
眼前之人的白鹿面具遮住了他的样貌和情绪,陆离的话在我脑海中回旋,这是云奚为自己留的名额,也许是他不想过于显眼,交待望舒排名第五,他才会如此同我表演一场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