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城四季(17)
“怎么了阿婆,你还没睡?”一凡有些担心地问道。
“一凡,难得你今天回来的早,平时怎么都半夜才到家?” 阿婆手里端着个瓷碗,用保鲜膜裹着。
“不好意思阿婆,把你吵醒了。”
“我今天还没睡,听到你回来就过来看看你。你看你,脸都瘦小了!”
她把手上的碗递给一凡,“我今天炖了猪脚,来,拿去吃了补补。”
一凡双手接过碗,咧嘴笑道:“谢谢阿婆!最近身体都好?”
“我结实着呢,你赶紧吃了早点睡。我回去了。” 说完便转身回屋了。
阿婆每次炖猪脚都会留一碗给一凡。自从老伴去世之后,她便一个人住在隔壁,儿子媳妇十多年前便移民去了美国,多次叫她过去,她都拒绝了。以前和一凡奶奶常说,她在这里住了一辈子,有熟悉的街坊邻居,有便利的菜场公园,一个人能活好,死也要死在这里。
一凡关上门,把碗放入冰箱,她今天晚上在食堂吃了不少,还不饿。她想着明天装入保鲜盒带到队里去吃。
吃过午饭,一凡第N次打开系统,希望有新线索。一个新的报告跳出来,是城西新罗里派出所刚上传的。
吴成,男性,24岁,身高169厘米。照片里的青年头发绑在脑后,一凡拿起死者的照片,照片里的脸已经被法医卸妆清洗过,她仔细核对这两张脸,确认是同一个人。
苏何拿过一凡打印出来的信息走进队长办公室,汇报情况后便和一凡直奔新罗里派出所。
据了解,报案人是失踪者的母亲和他的室友。苏何联络上死者的母亲,她目前正在死者生前租住的房子里。
他们从派出所向西驱车10分钟来到一个僻静老旧的居民小区。
小区地面坑坑洼洼,年久失修。原本粉刷成白色的住宅楼外墙,由于经年累月的的风吹日晒彷佛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斑驳成一块黄一块灰,裸露出里面的水泥底子。
在这个灰蒙蒙春日午后,阳光穿不透城市上空的污染烟尘,使这里更添了一种自生自灭感。
一个男青年开门让苏何和一凡进了屋,他是死者的室友。
客厅里,一个50岁上下的中年妇女从沙发上站起来,巴巴地望着苏何和一凡。她穿着黄底细条纹衬衫和藏青色棉布长裤,肤色黝黑,被阳光晒出的斑点和细纹分布在眼睛和嘴角周围。
一凡拿出死者的面部照片,青年室友“啊”的一声当即认出了他。中年妇女接过照片,却不吭一声。
苏何问道:“吴成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室友平复情绪后,试着回想时间节点。
“三天前,就是周六傍晚,他说出去有个约会,那天晚上没回家。我第二天给他打过手机,关机了。周一我下班回家,发现他人还没回来,手机接不通。我就给他家里打了电话,看他是不是回家了,他妈妈接的电话。”
说到这里,他停下来看了看身边的吴成母亲,她表情迷茫地盯着照片里那张死去的脸。见她没反应,他继续道:
“吴成没有回老家,这几天也没有联络过家里。我就担心了,我和他妈妈说如果今天早上还联系不上,我们就去派出所报案。吴成老家在云丰县,他妈妈今天早上坐了2个多小时的长途汽车过来的。”
“他上班吗?有没有联系过公司?” 苏何问。
“他年初辞职,现在在家里通过卖游戏装备赚点生活费。”
“他以前有过这种打扮吗?”
苏何把吴成身穿黑色紧身裙的照片递给室友。
他看了叹口气道:“他在家里多穿女装,出门大多穿男装。”
“周六出门的时候穿着这件吗?”苏何指着照片道。
“我记得那天他穿的是普通的T 恤和牛仔裤,不过手里提着一个运动包,估计里面有女装和化妆品。”
苏何收起照片没有递给吴成母亲。她彷佛没有听到旁边的对话,脸色灰黄,一言不发。
苏何说:“我们要看吴成的房间。”
狭长的房间里,有一张双人床,一张深褐色的双开门衣橱和一个半身高抽提柜。木制的简易书桌紧挨着窗户,窗帘拉上了,隐约有光线从缝隙里透进来。
书桌上有一台液晶屏,主机放在屏幕一侧,另一边堆着一些零食和汽水。
苏何戴上手套打开衣橱门,左边一半挂着女式衣服,有几件连衣裙、半身裙和T恤衫,右边一半是男式T恤和衬衫,底下放着两双女式高跟鞋。
旁边的抽屉柜上,摆着一面梳妆镜。苏何打开第一个抽屉,里面随意堆着一些化妆品和廉价首饰。
“他周六出去见谁?” 苏何关上橱门和抽屉,问站在房门口的室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