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罗刹女(19)
顾承一点不生气,样子极有耐心,“不怕,我这个人没那么大出息,将来也不会有什么大作为。”
沈寰不以为然,“办完事,见识了官场腐化,就开始灰心丧气?”
顾承一笑,“不必见识也知道,我是真的胸无大志。”
“那你下场考试?”沈寰笑容讽刺。
顾承垂头笑笑,“家里就我一个男孩子,先父尚有寄望,我不能忤逆长辈。”
“这么说来,你入仕也算是尽孝,这又是为满足太太的寄望?”沈寰的讥讽如同连环刺。
顾承面容平静,“算是罢,总有一天是要辞了差事的。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当然这话不能再说下去了。”
意思是等徐氏不在的那一日,沈寰听得出来,唇角微扬,“好,那咱们还是说回方才的话。我先谢过你,这么为我的名声考虑。可有句话必须得说,因为你从来没问过我,究竟愿不愿意做你的妹子。”
已然如此,再问也迟了,顾承想了想,答她,“先勉为其难做几年,等你过了十五,趁我还在任上,多少有些便宜,给你寻一门好亲事,最好是正正经经的生意人,有家产,一表人才......”
沈寰听不下去,绝然截断他的话,“你到底为什么收留我,是觉得拿了我家东西,对不住我,还是可怜我?”
顾承没犹豫,肯定的应她,“不全是,我是怜你突遭家变,惜你一身才华武艺。”
沈寰笑声清越,扬起娥眉,“原来你是赏识我,因为赏识,所以要把我往别人那里推?”
顾承轻轻一叹,摇了摇头,“不是推,是为你寻个归宿。”
沈寰冷冷发笑,脖颈挺立,宛若天鹅,“大可不必了,我的归宿,该由我自己做主。”
她声势夺人,他默然无语。安静一刻,沈寰开口,“话不投机。”顾承心领神会,站起身来,“那我先走。”
他觉得她还该有话说,大约是赌气或是奚落的言语,果然走了几步,听她淡淡发问,“你收留我,是为做善事?”
他有些说不清,无声叹息,“不知道,我没想那么大,做了就做了,不问因由罢。”
沈寰没再追问,顾承踱出门去,站在太阳地里,静静回想她的话。
善事,他不知道算不算,所有的理由他都向她解释过了,一字一句,皆出真心。
但倘若如她所说,这是一桩善事,那么就该让它善始善终,不该为任何理由去改换初衷。
第10章 天道
沈寰一连五日没搭理顾承,不为别的,她不想没话找话。
顾承涵养好,被她目光冷冷的瞥过几道,还是能应以一笑。
他也不为别的,对方不过是小他八岁的娇纵女郎,男人家是不能认真和一个小女孩置气。
第六日晚上,天清月朗,顾承陪徐氏说了一会儿话,看着她睡下,一个人踱到院中。
西屋的门开了,含香端着晚饭走出来。眼风扫过处,粥菜是一动未动,顾承的眉头不觉微微一蹙。
“姑娘没用晚饭?”他声音不大,像是不愿让屋内的人听见。
含香点着头,目光疑惑,“不光今儿没吃,还说往后都不用带她的晚饭,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
他知道她性子倨傲,可赌气也不是这么个赌法,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含香走远,顾承也没犹豫,走到廊下,轻轻敲了敲门。屋内传出一声咳嗽音,这是示意他可以进去。
推开房门,见沈寰盘腿坐在床上,一身短打扮,虽然也是素色,看着却是有些出奇。
沈寰不起身,皱着眉峰看他,额间像是怒放出一朵凤尾花,“三哥有事儿?”
主动说了话,态度依然是拒人千里。顾承怕尴尬,自己先在椅子上坐了,一副好声好气,“打扰你了,做什么呢?”
沈寰定定的瞧着他,“没事儿干,练会气。”
顾承轻声笑了,“不是认真和我怄气?”
“这话说的。”沈寰挪揄道,“三哥什么时候得罪我了?”
得没得罪的不要紧,端看如何圆回来。顾承低头一笑,再抬首,眸色有了几分凝重认真,“该吃饭还得吃饭,你正长身体呢,饿着肚子没气力,还怎么练功?”
沈寰淡淡摇首,“不是这话。我师傅教的内功功法,就是要清清静静素着肠胃,尤其是练气的时候,最忌有饱胀感。再者,身子重了提不起来,轻身功夫就等于废了。”
说了这么长一串言语,看来是不再闹情绪了。
顾承想了想,仍是认真的问,“你对习武倒是专注,我想问问,究竟是喜欢,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沈寰没正面回答,反问道,“三哥在意?”
顾承点头,有些郑重,“在意,所以请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