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反大师(51)
“顾二少。”
顾懋迟疑着扭头,就见一青衫男子立于不远处。
“谢修齐,”他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你来干嘛?”
“酒席上的诸位公子见二少总也不回,让在下来找找看。”
谢修齐嘴上不卑不亢地答着,脚下几步就横插到了二人中间,将叶可可挡到了身后,对着顾懋做了个“请”的动作。
谁知,顾懋却猛地打掉了他的胳膊,讥笑道:“怎么谢公子想学人英雄救美?我告诉你,甭管你姓谢的在那群书呆子里名气多大,在这京城都不管用!”
叶可可瞧瞧顾懋,又看看谢修齐,大致明白了怎么回事。
宣王宴请男客约莫是勋贵、清流各占一半,聚众喝酒嘛,少不得要行酒令,有谢修齐这样的才子在,酒令恐怕行得也是飞花令这样的雅令,这不就是在顾懋这样的纨绔痛点上蹦跶?
怪不得顾懋满身酒气,谢修齐却通身干干净净——他光让别人喝去了。
八成顾懋是在酒桌上实在挂不住脸,心里憋着火,才四处寻人不痛快。
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叶可可当即便要招呼附近的仆从,却听顾懋开口说道:“谢修齐,本少爷不妨把话给你点透,这天子脚下,扔个石子都能砸到一群七品官,我听说你爹娘不过是卖豆腐的贱民,把家里的祖地都卖了才供得起你去读最好的书院,全家老小都指着你功成名就,吃上顿饱饭!既然如此,凡事做前最好想想自个儿配不配!”
这么说着,他用大拇指掐在了食指的第一个指节上,“再这么乱管闲事,就算你姓谢的能把文章写出花来,在捞到一个七品芝麻官当当之前,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以叶可可的位置,自然是看不到谢修齐的表情,但仍能感觉到身前青竹般的青年僵了一下,手指也暗中收成了拳头。
“这不对吧,顾二少。”她笑了一声,从青年身后走了出来,“本朝太(祖)最初不过是个佃户,我外公祖上是个屠夫,我家祖上最穷时也沿街卖过粽子,就连江东宋家最早也是你口中的贱民。”
“也不知道顾二少祖上是何等显贵,才能说出这令我等自惭形秽的话来?”
顾家祖上有什么显贵?全京城谁不在后面骂他们是靠女人的软蛋?
顾懋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显然是被怼得不轻。
“我要是顾二少,就立马回到席中,该吃酒吃酒,该看戏看戏,以免方才这话传到主人家耳中,那只怕是吃不了,还得兜着走呀。”
少女笑吟吟的模样此刻在顾懋眼中简直分外可恨,然而刚才的骚动已引起了不少仆役的注意。由于谢修齐保护的姿态十分明显,不少护卫已把手放到了佩刀上,逼得顾懋只能恨恨放下右手,扭头转身就走,走前还不忘恶狠狠地认下一句“给爷等着”。
叶可可全当臭鼬在胡叫。
顾懋一走,谢修齐紧绷的身体就放松了下来,转身对叶可可行礼,“晚生谢修齐,情急之下冒犯小姐,还望恕罪。”
“谢公子不必如此,”叶可可莞尔,“先前表哥常在我面前夸赞公子学问渊博、品行端正,今日得见,不负盛名。”
谢修齐显然没想到会有这出,赶忙问道:“令兄谬赞,敢问令兄尊姓大名,晚生择日定将登门拜访。”
叶可可露出了混世魔王般的笑容,“宋运珹。”
谢修齐整个人都呆住了。
就在叶可可绷不住要笑出声的时候,男宾席见突然爆发了一阵骚乱。
叶可可循声望去,就见本该回到席间的顾懋呆立在原地,手中拿着一把翻倒的酒壶,而在他对面,穿着绣金玄袍的秦晔胸前湿了大片,不少酒液顺着他白皙的面部滑到湿透的发尾,还止不住的往下滴。
如此一来,竟一点也看不出他刚下过水了。
“好大的威风呀,国舅爷。”抖了抖袖子上滴落的水珠,秦晔轻声说道。
顾懋脸一下子就白了。
他张嘴似是想要解释些什么,却只能发出急缺的喘息来,比秦晔还要高一指多的身躯,竟隐隐颤抖了起来。
周围鸦雀无声,就连宣王都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似完全不在意顾懋所说的话,秦晔抬手从桌上拿起一坛酒,揪掉上面已经起开的泥封,修长的手指扣住酒坛顶部,反手便将整坛酒砸到了顾懋的头上!
醇香的酒液随着碎裂的瓷坛迸出,劈头盖脸地浇了顾懋一身,在模糊的视线中他隐约看到面前的少年随手扔掉了酒坛的残片,漫不经心地问他:
“知进退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焉湲的地雷,么么哒。
感谢不知眠、满河星、浮世妍清欢、每天飞向月球的泡泡灌溉的营养液,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