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身妥协(4)
贺言郁叹气,“看来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一旦飞出去,就会被外面的繁华迷花了眼。”
他宽厚的掌心贴着安棠的后脖颈,带着凉意的五指擒住她的软皮。
安棠瞬间打了个哆嗦,像是被恶心黏腻的毒蛇缠住,让她很不适。
她动了动身子,试图离开。
贺言郁却更加用力,以绝对掌控的姿势将她控制住,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安棠,“还记得自己是什么身份吗?”
他的言行透露着古怪,安棠结合他刚刚问的话,以及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影视城,半晌终于明白了。
初到港城的前两年,是她这些年来病情最严重的时候,那时她对贺言郁展开了一系列疯狂、痴迷的死缠烂打,所有人都在看她笑话,说她不知廉耻,是个不可理喻的神经病。
想攀贺言郁这根高枝的人不少,但谁都没有成功,大家都在猜,要不了几天贺言郁就会把她玩腻,然后弃如敝履。
谁知,到最后贺言郁却把人养在身边,这一养两年多就过去了。他把她养在昂贵漂亮的别墅里,让她吃山珍海味,衣帽室里有数不尽的奢侈品,永远都是当季最新款。
所有人都知道她成了贺言郁圈养的金丝雀,就连在行鱼水之欢的时候,贺言郁也会扣紧她的手,粗喘着嗓音与她耳鬓厮磨,说着最让人窒息的话,仿佛给她戴上无形的枷锁。
他说:“你的世界里只能有我,懂吗?”
人人都说她的爱很病态,却不知道贺言郁对她的占有欲每一天都在变强。
想明白后,安棠回答他:“记得。”
“既然记得,还不知道保持距离?”贺言郁轻笑,扬眉问:“还是说你喜欢蒋青黎?”
安棠微拢眉心,解释道:“我不喜欢他。”
贺言郁脸上的轻笑收敛了几分,“撒谎可不是个好习惯。”
无理取闹的疯子。安棠在心底骂贺言郁,“你不信我?”
“又在心里骂我?”贺言郁盯着她的眼睛,笑着转移话题:“新开了家餐厅,味道还不错,带你去尝尝。”
跟他生活了两年半,安棠很清楚贺言郁的为人,阴晴不定,难以捉摸。
他可以在两人奔赴欢愉的时候,一遍遍在她耳边说着温柔动情的情话,也可以在下一秒变得薄凉冷酷,掐着她的脖颈说出令人胆寒的言语。
哪怕喝了温水,安棠的肠胃还是有些不舒服,她今晚也没什么胃口吃饭,奈何贺言郁说一不二,说完刚刚那句话后就把她搂进怀里,自个儿阖眼休息去了。
安棠被迫趴在贺言郁的胸口,黑衬衣裹着他结实且肌理分明的身躯,鼻翼间充斥着清冽的松雪,很淡。
她仰头望向贺言郁,菱角分明的下颚,微凉的薄唇,高挺的鼻梁,还有那双桃花眼,这张脸,安棠很喜欢,喜欢得快要发疯,喜欢得只有这张脸能够把她从疯癫、绝望、崩溃的地狱里拉回来。
灰黑色调的车内,挡风玻璃将里外两个世界的光影切割,而她就像张开双臂沉溺大海的疯子,明知是危险,却义无反顾的堕落进去。
*
奢靡繁华是港城的代名词,夜晚华灯初上,霓虹灯五光十色,凌乱的色调洒在波光粼粼的江面,揉碎原有的平静。
车子停在餐厅门口,戴着白手套的服务生打开车门,用手挡住顶窗,以最恭敬的姿态迎接来这的客人。
贺言郁搂着安棠下车,餐厅灯光璀璨,装饰得富丽堂皇。
一走进去,凉意散褪外面的热气,空气中弥漫着馥郁的花香,餐厅经理亲自迎接他们乘坐电梯前往顶楼包厢。
电梯的玻璃是透明的,安棠站在里面,外面是波光潋滟的江河,隔江矗立着许多高耸的大楼,五光十色的夜景美极了。
然而往脚下望去,薄薄的玻璃外是黑黝黝的一片,挡住转动的齿轮与链条,像是张开深渊巨口的野兽。
安棠有瞬间晕眩。
她恐高,看不得这些。
背脊开始爬满冷意,连带着呼吸都有些不畅,安棠下意识抓住身边人的手。
贺言郁垂眸看着她微微发抖的身子,用看乐子的眼神瞧她,也并没有反手握住她的手给予安抚。
随着电梯不断上升,失重带来的晕眩感让安棠差点眼睛发黑,她是被贺言郁揽着腰走出去的。
安棠双脚发软,以为已经安全了,谁知贺言郁用冰凉的唇瓣贴着她的耳朵,含笑道:“看看脚底。”
她低头望了眼,顶楼的地面竟然也是玻璃,清冷的灯光洒下,玻璃上倒映出她的模样,可是透过那薄薄的玻璃,下面却是黑黝黝空荡荡的半空,就像刚刚在电梯里……
安棠手脚发凉,甚至开始麻木,她的脸色很不好看,白得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