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总是对她感到无言，对着她的脸但是说不出话来，他绝不承认是因为自己一个人在城堡里待得时间太长以至于难以和人进行交流。

也不会说是因为当年不想要和城堡里剩下来的仆从交流，就干脆一睡睡了几百年这件事。

至于为什么说这些仆从是剩下来的呢，因为这些仆从他认为是属于他的父亲的，他们效忠于他的父亲，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

既然父亲去世了，那么这些仆从就是剩下来的附带品了。

他和别人的交流都慢半拍，不看着她的时候才慢慢地说，“你果然是一个恶魔，脑子里都是邪恶的想法。”

“你是吸血鬼，那你一定看到别人满脑子都想着别人是鲜血的载体，只是一个装着鲜血的容器吧。”

他又接不上了，还是放弃和别人交流比较好，要不从今天开始，再睡个几百年吧。

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他从她背后走出来，背着她在确认一些东西。

其间他还注意着芙铃，在看她有没有偷看，结果发现她好像对他一点都不感兴趣，不止是没有往他这里看，还在做自己的事情。

对别人的事不感到好奇的人最没有意思了，德帕拉这样想着。

可能是因为这样的人不好掌控，所以会本能地讨厌这样格格不入的人。

他都把她带回来了，现在后悔也没有用。

确认完他的东西，他走到入口处，芙铃也跟着他走出来，她刚才原来是忙着在擦苹果。

芙铃喜欢在身上带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把她整个人抱着倒过来，大概能掉出来一堆，这个苹果她拿着也忘了。

她突然想起来才把这个苹果从身上拿出来，是一个表面暗红色的苹果，被她蹭的发光。

“你没有吃晚餐，这个给你吧，当做替代品，也是红色的。”

他不想拿的，却还是收了下来。

吸血鬼拿着暗红色的苹果，挺合适的。

城堡被荒废的太久了，到处都是积的厚厚的灰尘，蜘蛛都在水晶吊灯上作了一个窝，瞪着黑色的圆眼睛。

德帕拉看看芙铃，稍微有点不舍得地打开木棺的盖子，“你和我一起睡吧。”

毕竟是陪伴了他几百年的木棺，要分一半给别人，当然舍不得。

在城堡里没什么事可以做，那就早点睡觉。

两个人待在木棺里，并列躺着。

不擅长和别人交流，但是和才到他家来的人这么亲密，他也觉得自己有点奇怪，但是就是因为对方是芙铃，所以这样的事情就变得一点都不奇怪了。

她的身体很小，在木棺里还是他占得位置比较多。

他平时只要躺在木棺里就会很快入睡的，不知道今天为什么睡不着，两只眼睛看着顶上的木板，透过木板与一样瞪着两只黑色眼睛的蜘蛛对视。

太安静了，他稍微听到一点那些蜘蛛活动的声音。

比起和人相处，他还是更习惯和蜘蛛这些小东西相处，芙铃脖子上缠着的那条蛇例外，他第一眼看到那条蛇的时候就觉得很讨厌。

“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她应该没有那么快睡着吧。

“我想说……”，她动了一下，准确来说是动了好几下，不知道是翻身还是什么，把手搭在了他的身上。

“你不要和我说这些……”，他有些不自然地别过头，挠着变红的脖颈。

大概是不擅长和别人交流的人就会有更多的小动作。

肯定是这样的。

芙铃又动了一下，就算她的体型再小，在这个只能容纳一人的木棺中还是不可避免地会碰到另外一个人的。

“你想……说什么啊，要是过分的话，我是不会答应的，你不要说。”

“那我就不说了。”

“你真的要说过分的话吗？”，这次轮到他动了。

“那我说？”

“你还是不要说了，你自己都说了是过分的话了。”

“那我就不说了。”

他感应到她是真的打算睡觉了，两条腿并得很直，整个人都很紧绷，双手放在腹部，就和大多数人死时的姿势一样。

“你还是说吧。”，因为是过分的话，所以反而变得很想知道。

“那我真的说了，我想说，这里稍微小了点，还有，木头好像腐朽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换个新的木棺啊？”

都几百年了，无论材质多好的木棺也避免不了变得腐朽啊！

这和他想象中的过分完全不同，不对，应该要说她确实很过分，直接指责别人的东西不好确实很过分，但是和他想象中过分的方向不同。

不是会让人脸红心跳的方向。

反而会让人的血液急速冷却，不对，他本来就是冷的，没有鼓噪的心跳也没有热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