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为何那样(31)

作者:秋风外

二人拉拉扯扯地走到院子中,雪地路滑,檐下石阶亦有一层薄冰,裴远时愈加小心。

偶尔传来爆竹焰火的噼啪声,在寂静的山中回响,应当是山脚的居民在庆贺节日。

清清听见这几声声响,突然把手放下,不肯走了,任裴远时牵拉,岿然不动。

她抬起头,向师弟勾勾手指,示意他过来些,他只得照做。

她凑近他的耳朵,大声说:“今天真高兴,师弟!”

裴远时耳朵快被震麻了,但他露出微笑:“我也很高兴,师姐。”

清清愣愣地看着他,眼中水波潋滟,又忽的伸手抚上他的脸,手指温热柔软,如蝴蝶颤动翅膀般轻柔,小心翼翼地抚过鼻尖与眉梢,最后停在脸颊上。

他的心突然狂跳不止。

下一秒,她却捏住他颊上的肉,如捏雪球一般揉搓起来。

“师弟,师弟。”醉后的声调含混不清“我虽叫你石头,却不愿意你真像石头一样冷冰冰的。”

“我知道你原先发生了很多事,那些事老叫你不开心……”

“今儿是今年最后一个日子……”她的声音低下去,他得费力凑近才能听清楚。

“要多笑笑,”她耳语道“好看。”

第18章 乙雅

清清醒来时头疼欲裂。

窗外天光已经大亮了,这是什么时辰?她艰难地翻了个身,顿时觉得脑仁也跟着乱晃,如同钟杵撞到了钟壁,一阵剧痛震荡开来。

好痛!她低呼一声,痛苦地蜷缩起了身子。

这一动,更觉出四肢酸疼,使不上力,像极了蹲了两个时辰马步后的滋味。

昨晚做了什么?清清艰难回想,似乎是喝了些甜米酒——挺好喝的,然后哭着对师父说舍不得他?

啊!米酒上头,自己居然这么煽情?

她眉头紧皱,后来还做了啥?脑海里有画面缓缓浮现,少年清瘦干净的下颌线,泛红的耳垂,手指修长又好看,摸上去冰冰的,特别舒服……

为什么她会知道摸人家手的感觉啊!特别舒服又是哪里来的体会!

清清头皮发麻,缩进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蛹,若不是身体不爽利,还想滚上那么一滚。

呜呜,饮酒醉,最为丑。她昨晚定是丑态百出,毫无师姐风度,洋相都被师弟看尽,他指不定在心里怎么笑话她呢。

忍受着体肤的酸痛与内心的煎熬,清清在被窝中无声呐喊,时运不济!新年第一天,就要如此狼狈开场么?

在被窝里纠结了半个时辰,清清终于忍不住,打算起身,她其实醒来就想如厕,现下憋不住了。

一抬手臂,又是一阵酸痛,清清龇牙咧嘴,勉强穿戴好了衣衫,扶着榻颤巍巍地站起,往门口走去。

一开门,外面白得刺眼,院子中仍旧是厚厚一层雪,雪猪、雪弥勒、雪师父诸位都还健在。清清深深吸了一口山中早晨的清爽之气,终于觉得脑子舒坦了一些。

石阶仍有薄冰,走上去直打滑。清清如今四肢不便,脑子也不够清醒,实在害怕摔上一跤,让身子雪上加霜。她索性矮下身子,蹲在地上,朝前面缓慢地挪动。

好不容易下了台阶,她试图站起,却没想到一使劲,身上酸痛更甚,尤其是大腿完全用不上力。

清清咬牙,手撑在膝上,及其缓慢煎熬地直立起来,只感觉四肢百骸如同放在石磨下碾磨一般,疼得她脸皱成一团。

“师姐,你站这儿做什么?”

是石头师弟!她腾地站直,状似不经意地揉揉手臂,淡淡一笑:“我刚起来,在院里溜达呢。”

裴远时手里拿着笤帚,似乎是在扫雪。

“师姐可还有不舒服的?”

“什么不舒服?我好端端的,哪里会不舒服。”清清故作惊诧。

“师姐昨晚……”

清清一拍脑门:“哎!昨晚喝得多了些,有些犯糊涂,做的什么事现在是全不记得了。”说着,她装模作样地抱了个拳“饮酒适度,失态事小,伤身事大,师弟可要引以为戒啊。”

裴远时好似被噎住,顿了一顿,又道:“现下还早,观中也没什么事要做,师姐可以再歇一会儿。”

“不必了,一天之计在于晨,早晨的大好时光怎可白白浪费在床榻上。”

清清仰头,夸张地深吸了一口气,作陶醉满足状:“雪后清晨如此叫人舒爽,研读经注,修习道术是再合适不过。师姐我现在要去练功,不与你多话了。”

说罢,她向裴远时露出一个“师弟也要勤勉”的微笑,负着手快步离去了。

裴远时只能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那边……不是茅房的方向吗?

拐了个弯,确定裴远时再看不见自己,清清绷直的脊背立刻放松下来,她抬手擦了擦额间薄汗,蹒跚地朝那五谷轮回之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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