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为何那样(281)

作者:秋风外

她想象着少年站在同样的位置,抬头凝视花枝的模样,那粉嫩的花瓣,会不会在空中打着旋儿,落在他发丝和眼睫之上?

那该是多么柔软的画面,清清慢慢走尽这条巷,她想到了一首古老的词调,也是关于杏花和爱恋。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她实在有点想他。

五日后的某个夜晚。

清清在沉睡中惊醒,她听见沉沉马蹄之声,由远而近,正从空旷街道上踏过。

盔甲撞击的声音,枪矛摩擦的声音,纷纷乱乱,却隐隐有节奏,这是一大队人马正途经此处。

她将窗户打开一条缝,往下面看,正是一长列军队正行进着。个个披坚执锐,身躯高大,一看就是在真正的战场上洗练过的将士。

奇怪的是,她没有看见代表着名号的军旗。

第二日,她如往常一样下楼,却见客栈大门紧锁着,住客们坐在堂内,面上皆是焦灼惶恐。

清清不动声色地问询,小二苦着脸,只道上面给了消息,让家家户户闭门,不得外出上街,违者立斩。

她便大约猜到了是什么。

一整天,街道上都是一片寂静,偶有兵丁巡视,脚步声能传很远。

入夜的时候,清清躺在榻上,心忽然跳得很快。

这让她隐约有些不安。

第三日,禁令未解,外面依旧死寂,所幸客栈囤积了不少粮食蔬菜,后院也有井,生活物资并不短缺。

但人心仍会惴惴,她在堂内坐了一会儿,众人说什么的都有。

其中最多的论调,还是说那前太子,准备打回来了。

打,怎么打,谁打谁,这些问题不是他们关心的重点,庙堂之上的你死我活其实同底层人民没有太大干系。

仅仅是开战,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大的祸端。

所谓兴亡之中,百姓皆苦,这个道理清清不会不明白,如今又牵扯到那个人,她也心烦气躁起来。

第四日,街上隐约有了动静。

似乎是有人在高喊,大呼着某些词句,清清侧耳去听,似乎是在叫着——

“匡救皇室,梅贼当诛!”

哦,同她想得不差,李珏调派了定西军,现在是在同梅相正面角力了。

梅相手里的牌并不少,不用说皇城里的禁卫军、金吾卫,扎守在南郊的御林军也归他调配,这仗,莫不是真要打起来了?

第五日凌晨,天还未亮的时候,东北方传来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

那正是皇城的方向。

清清站在窗边,看见遥遥夜空下陡然亮起的火光,在西市也能望见,可想这火势有多凶猛。

天一亮,许多事便有结果了吧。

她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当天午时,一阵乱糟糟地锣鼓声传来,众人纷纷推开门窗去看,只见士兵们拖拉着一口简陋棺材走过,棺上没有盖板,露出内里焦黑可怖的躯体。

一旁敲锣的人大呼起来:“国贼梅均,谋权篡位,祸乱朝廷,其罪滔天,现已伏诛!”

众人哗然,急切问询者有,趁乱奔出者有,清清站在人群中,微微皱起眉。

李珏已经回了皇城,又花了五天时间,几乎没见什么血,就扳倒了驻扎在此几十余年的梅均……

他的势力,比她先前想的要复杂得多。

宗主说的交易完成是什么意思?如今的局面难道不是对她更不利了?裴远时必定跟着定西军返回了长安,如今又在何处?

禁令解除,憋闷了几日的住客纷纷退房离开,又有新客上门,热切地谈论着新话题。

“定西军就在西郊太微山下!嗨,营帐扎满整座山脚,竟大多时候都静极了,高声喧哗者都甚少。如此素质,如此军风,城内那些银样镴枪头怎么比得!”

清清心中一动,她当即便拿了公验,要从春华门出去。走近了,却见设了层层栅栏,卫兵们层层把守着,并不许人进出。

怀揣着满肚子的疑惑,她回了客栈。

又过了几日。

城门仍然是严加死守,气氛不见轻松,反而有种诡异的凝重。街上来来回回的,都是持着刀的卫士,他们在人群中扫视逡巡,好像在寻找什么人。

既无张贴布告,也没有大张旗鼓搜寻,清清想办法打听,但得不到半丝透露。

她心中愈来愈不安。

那日午后,清清在房内休憩,半梦半醒见,听见楼下有人大声喧哗吵闹。

他们叫嚷着:“独柳树有人在杀头!听说是前定西都督的独子,当初逃出长安,没被清洗,现在好不容易捉着了……”

清清双眼陡然清醒,她翻身而起,一把拿过桌案上的雪月。

独柳树指的是在西市东北角的一处十字路口,那里没有柳树,有的只是长安城内唯一的刑场,距离她下榻的客栈,仅隔了两条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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